景華耗時數月,穿梭來往於定邊九城,緝捕貪腐蠹蟲、徹查賬目庫存。
秋去冬來,大勢底定。九城共計十七名築基修士被殺或被抓,聚靈弟子涉案達一百六十三人。至於牽扯的親族、故舊、仆從等數以萬計,一時無法統計清楚。
“行刑!”
觀月曆元封一八八年十一月,隨著光頭大漢的嘶吼,鬼頭刀齊刷刷地落下。
“噗.....”
“噗......”
“噗......”
刀光閃過,血如泉湧。百十個腦袋跌落塵埃,標識著定庚城的徹查接近尾聲。犯事同宗被押回昆侖山,聽候宗門發落,各城處決的都是散修和百姓。
“理宗院”對定邊九城的現狀極其不滿,凡涉案者立殺無赦。盡管景華放寬了限製,對夥計、跑腿、賬房、壓庫等從犯網開一麵、饒其活命,被處死者依舊數以千計。
“唰......”
符鶴臨近,景華接下展開,原來是定甲城發來的信箋。
董、李二人在信中言道,本年蟲籽收購尚算順利,各項堂務基本回歸正軌。不過他們在查賬過程中發現一些蹊蹺,似乎有修士世家牽涉其中。信箋中不便多言,希望堂主能親自處理。
眼見定庚城已無內患,景華喚過堂主穆伯言,簡單囑咐了幾句。隨後他立即動身,起行返回定甲城。
定庚、定甲兩城相距較遠,走商道需二十餘日。定邊九城周圍都是熟地,極少見妖獸出沒。因此景華直接翻山越嶺,抄近道加速回趕。
白天常見到附近的村民、農夫,在山林間刨土挖地。到了傍晚他們盡數返回家中,丘陵間再無人煙,顯得十分空幽寂寥。
景華已是築基修為,絲毫不懼在荒野行走住宿。離天黑尚有時間,飯團在前、修士隨後,二人又向前趕了一段,逐漸逼近鬆林山坳。
“唰!”
飯團倏地站定腳步,轉頭向西露出尖齒。景華微微一愣,白狼的神識強於修士,莫非它有所發現?
此刻天色昏暗,尋常百姓早已返家。留在野外的不是散修,就是定邊九城的同宗。“鬆草蟲籽”引動各分堂內部清洗,難道有弟子逃出城池、隱身山林?
念及於此,景華轉而向西,悄悄朝鬆林山坳逼近。飯團與他協作日久、心領神會,拐向另一側山路,準備兩邊分進合擊。
往前轉過一片楓林,周圍出現淡淡的靈力痕跡。景華放慢速度,打算先布陣應變,遠處卻傳來嘶啞的男聲。
“道友既然來了,何必遮遮掩掩,便請現身一見!”
景華不禁微微動容。他已運起“胎息術”,幾乎隔絕了自身氣息。二人相距數十丈,對方便“感應”到有人存在,要麼是他神識驚人,要麼是有特殊手段。
行蹤泄露,景華缺乏布陣的時間。他沒有絲毫遲疑,緩緩走出樹林,來到一片荒草叢生的山坳。
數十丈開外,一名修士負手而立,大紅色的鬥篷迎風搖擺。他身旁躺著一具屍體,屍體幹枯癟平,和被“龍睛鬼花藤”吸食過一般。
紅衣男修麵容消瘦、嘴角下撇,似乎對來人毫不在意。幾隻古怪蚊蟲靠近其身,隨後不見蹤影。
“蠹修‘血蚊’?”
景華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原來對方放出了幾隻“血蚊”,徘徊四周充作警戒,自己的行蹤才會無端暴露。
至於蠹修“血蚊”,他的通緝告示掛在“觀月齋”,任何供奉都能見到。當年他闖下天大的禍事,齋中出重金懸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