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了片刻,青山君大約養回來一些精神,興致勃勃地起了床,床頭放著那本生死簿,格外搶眼,雖說天神下了令,擇日入關,眼瞧樂從下了地界已經好幾日,總歸是少了一些叨擾,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愈加不安,樂從如若在他身邊,時刻向他稟報宮裏宮外的狀況,他大約也還對雞毛蒜皮之事曉得一些,不被打擾確實清淨不少,可也少了得知外界消息的渠道不是?
青山君端詳了片刻生死簿,又將它隨意拿在手中朝著客廳走去。
要不說青山神君念叨樂從,若是將神君一人放於永澤宮幾日,隻怕是整個宮中都被人端走都不知道。
來人亂坐在茶桌一側,見青山君從裏屋走出便將落在唇邊的茶杯又放在案桌上,此人輕笑一聲,胳膊一甩拿出他的折扇扇動了兩下,這人裝束有些奇怪,左手腕上明顯釘著一枚手銬,隱隱還散發著暗光。他那一把扇子倒是名貴許多,扇麵是從東瀛之地取來的精華露珠製成的,折扇邊緣隱著一圈鋒利的刀刃,方到用時便會顯出,傳說中這把扇子的前任主人拿他一統了整個煉獄,上麵不知沾染了多少是非多少血跡,機緣巧合竟傳到了他的手中。
“唉!”青山君提高了音量歎息一聲,“前幾日讀了幾本人間的書目,有句話是記憶猶新呐!”他又故意瞄了來人一眼,見此人眉目間竟然並無任何動作,還拿著那把扇子扇來扇去,不禁又感歎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呐!”此人依舊不為所動,青山君一把將生死簿拍在案桌上,一副好生氣的模樣,“人間之人尚且知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為何將這等爛攤子交付於我?莫不是看我前幾萬年過的比你逍遙自在你心裏嫉妒吧?”
來人瞥了生死簿一眼,忽地合起折扇起了身,這才清晰地看出了玄衣上刺繡著的兩隻虎,正所謂天龍地虎,此人便是天神口中前些日子受了重傷的上一任地界之主閻羅王羅焱。
他拿起桌上倒著放的茶杯,另一手端起茶壺,往茶杯中倒了七八分的清茶,後又一臉邪魅地拉起青山君的手,將茶極為恭敬地遞到了他的手中。
“怎會嫉妒?有黑白無常兄妹當作你的開心果,你有何不滿意的?”
瞧他有說有笑的模樣,滿麵紅光,怎會是個身負重傷的?
“並非我不滿意,你我自萬年前從地界回天之後,我與荑兒和離,雖說恢複了自由身,可我的自由就連去天行宮都做不了主,此行就職地界,我與荑兒更是隔了天地人三界的距離,你倒忍心?”青山君無可奈何,他放下茶杯手忙腳亂地同羅焱辯解,即使他已知現在已經無濟於事,封過神賜過官,地界之行,他是非去不可啊!
羅焱拿起生死簿翻了翻,若有所思,他沉默了片刻,片刻後青山君坐了下來,這才拿起方才那一杯茶一飲而盡。羅焱在他身前徘徊了一會兒,待青山君冷靜之後才拿著生死簿前幾頁空白緩緩開口道:“數萬年前我也同你今日一般封神後掌管了地界,輾轉數萬年,我竟在地界發現一樁同天界有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