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室沉寂一片,周旭堯仰著頭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出神,過了大概五分鍾,摸過手機,給淩菲撥了電話過去。
淩菲第一時間就接了起來,“旭堯!”
焦急迫切的語氣,似乎是一直在等著周旭堯跟她聯係。
“有時間嗎?”
“嗯。”
“帶孩子去第一醫院。”男人暗沉偏冷的聲音沒有任何婉轉,一針見血地說道。
淩菲聞言,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眼底隱約浮現了一層委屈的霧氣,過了半響,她聲音微微沙啞地反問,“旭堯,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不願意承認孩子是你的?”
“淩菲,是不是我的孩子,再做一次親自鑒定就會有答案。”周旭堯語調不帶任何波瀾,平靜而冷淡地道,“另外,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們兩個人,早就已經結束了。”
當初她和韓震的事情,他雖然很震怒,卻能理解那一回並不能完全怪在她的身上,是她太過大意,才會中了韓悠的套,所以他還是選擇跟她在一起,甚至願意跟她結婚,可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分手。
在得知她迫於淩家的壓力而答應跟陸禹行結婚的時候,他從國外回來了,他也曾想過挽留,最終她的選擇是陸禹行。
從她下定決心嫁給陸禹行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結束幹淨了。
電話那端沉默下來,聽不到聲音,周旭堯蹙眉,正欲掛掉電話,忽然就聽見了淩菲低低壓抑的哭聲灌了過來。
周旭堯神色鬆動,拿著手機抿唇不語,眼底的眸色暗沉。
“旭堯,”淩菲帶著哭聲說道,“既然你說結束了,那為什麼還要對我好?聽到我說殺了人的時候,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聽著女人傷心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周旭堯默默地皺起了眉頭,他緩慢低沉地開聲說道,“淩菲,那是我欠你的。”
淩菲白皙的臉蛋上還掛著兩道淚痕,眼底露出困惑,似懂非懂地問道,“你欠我的?我不明白。”
周旭堯緘默了片刻,用平靜的語調敘述,“當年若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被韓悠設計跟韓震發生那樣的事情,更不會被周雲嶽纏上。”
淩菲瞳孔驟然擴大,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痛苦和羞愧難堪,她咬著唇,壓抑得臉部的表情微微扭曲。
“因為我你才會經曆那些不該經曆的人生,所以隻要我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不過,”他頓了頓,聲音又壓低了幾分,“並非我對你還存有男女感情。”
淩菲捂著嘴巴,眼淚像是無法關攏的水龍頭,汩汩而流,“周雲嶽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艱難地擠出這一句,淩菲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周旭堯沉吟了好一會兒,方才徐徐出聲,“你跟他在一起不久就知道了。”
周雲嶽對淩菲下手的時候,周旭堯得知了以後是憤怒的,隻是當時轉念一想,淩菲那麼好強的性子,應該不願意她知道,所以才暗地裏把周雲嶽教訓。
淩菲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拿著手機的不可抑製地輕顫起來,她吸了一下鼻子,忽然又笑了。
她的笑聲,讓周旭堯楞了一下。
接著就聽見她帶著質問味道的聲音說,“如果真的覺得愧疚,那麼為什麼不能跟我在一起?說到底,你就是嫌棄我,從我和韓震的那一次開始,你就從心底覺得我肮髒,是不是?”
周旭堯的眉宇瞬息遍布陰霾,語氣也沉冷起來,“不是。”
“既然不是,那為什麼不肯跟我在一起?而且我現在還生了你的孩子!周旭堯,我們兩個有一個孩子!難道這樣還不能跟我在一起嗎?”淩菲的語氣有些激動,“你知不知道我跟陸禹行結婚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幾乎都沒碰過我!他就是嫌棄我髒!”
“你跟他一樣,也是嫌棄我髒,你們都一樣!”
周旭堯聽著語無倫次地低賤自己,表情越來越黑,俊臉緊繃,“淩菲,”他冷冷地叫出她的名字,“當初我提出跟你結婚,是你拒絕了我,如果我真覺得你髒,就不會提出那種要求,而現在我拒絕你,也僅僅是因為我對你沒有感情了而已。”
“另外,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什麼一口咬定你的孩子是我的?你跟陸禹行結婚以後,我跟你並沒有過任何過密的接觸。”
淩菲被他冰冷的語氣給駭住,即使見不到他的臉上的表情,卻也能感受到來自於他心底的薄怒。
卻也被他的話傷得更深更狠。
她又哭又笑,眼角眉梢全是苦澀,“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不想承認?”
他微微眯起眼睛,“你指什麼?”
淩菲的喉嚨被梗住,垂在身側的手更是攥成拳頭,指甲狠狠地紮進了皮肉裏,她說,“去年年初,你回國的時候,約了我出去,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現在發現自己喜歡上秦桑了,所以想要否認?”
周旭堯眼神陡然一沉,濃黑的墨色很深邃,須臾,他道,“淩菲,去年年初我雖然回過港城一趟,不過我沒有約過你。”
淩菲結婚以後,他一直都是留在了國外,而從淩菲孩子出生的時間推算,他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成為那個孩子的父親。
若非淩菲提起,他都差點忘記了,去年年初,按照計劃需要將國外的事業中心轉移回國內發展,所以提前回來考察了一番,確確實實回來了一趟港城。
不過,他隻留了一個星期,由始至終都沒有見過淩菲。
淩菲抹了一把眼淚,“不可能!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
她雖然喝得有點多了,當時的光線也不是很充足,但是她不會認錯的,她是跟他在一起了!
周旭堯深黑的眼眸是一片沉思,片刻之後,他淡漠地說道,“現在爭辯也毫無意義,你帶孩子去第一院,我也會過去,再做一次親子鑒定,什麼都會明白了。”
淩菲笑了笑,帶著濃濃的嘲弄,尖銳而犀利的語氣,“你懷疑我們做了假的親子鑒定,我又怎麼確保你不會為了挽留秦桑而串通醫院欺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