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的姐姐嗎……”男孩將他的頭湊近女性的臉側,深深呼吸,絲毫都不在意漂浮在空中的女性四肢都因為不明的扭曲力量而被擰成了麻花狀,怪異的臭味在她的下半身冒出,“不是,這種卑劣的味道,凡人,可惡而肮髒的凡人。”
一把軍刀匕首,從男孩的袖中滑到他的手心,他狠狠一刀捅入了慘叫的女性小腹,又是一刀割斷她的脖子,再一刀刺入她的心口。
他狂笑著拔出匕首,從女性身體裏飛濺的血液簡直猶如下雨,無數的血珠飄搖在空中讓袁曦想起一顆顆明亮的寶珠,男孩就沐浴在這樣的血雨之下,翩然旋轉著身體,行雲流水般以匕首切入女子的肌肉、骨骼關節、和血管內腹。
然後女子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男孩在半空肢解,身體的各個部件漫天亂飛紛紛揚揚地掉落到各處,有一隻手臂甚至就掉在距離袁曦兩人藏身的餐桌不遠的某地。
男孩則高舉雙手,大笑又尖叫,手舞足蹈,興奮狂熱,“姐姐,我的姐姐,您看到了嗎,這是為您而上演的,血肉之舞啊!”
袁曦終於明白大廳之內這場慘烈的大屠殺以及滿地的肢解零件是如何出現的了。
這個奇怪的孩子連通他率領的那支軍隊,為何要在遊輪上進行這種令人膽寒的大屠殺?
“我們必須行動了,繼續等下去,必死無疑。”洛靈雅終於下了決斷。
“可是現在我們出去,也不可能躲過這麼密集的搜尋啊,更別提那個神出鬼沒的家夥了。”袁曦看到那個男孩依然漂浮在半空,全身幾乎都被血液侵染成淡淡的紅色,尋找著他的姐姐,嘴裏絮絮叨叨都是瘋話,
“既然你擁有這樣的眼睛,你必定是那個袁家的人吧?”洛靈雅深深地看著袁曦,“傳說中臨楊最古老的一族,繼承神的死血,維持靈界和常世的平衡,掌控著射影機的袁家。”
“沒想到我們袁家竟然在臨楊這麼有名嗎?射影機……哦,你說的是那台父親留給我的相機啊,”袁曦覺得更苦惱了,“可是這次我跟著你出來太倉促,根本沒帶那台射影機呀。”
“你還是沒有理解靈界的規則,靈界是徹底唯心的領域,如果你真的是射影機認定的合法主人的話,在靈界,你想要召喚它,其實隻需要想象,”洛靈雅耐心地同袁曦解釋,仿佛根本沒看到正不斷逼近她們的那隊亡者士兵,“在意識中構建出射影機的形象,想象觸摸它的感覺,想象你第一次見到它的印象……”
袁曦強壓下心頭的惶恐不安,閉上眼,努力試著跟隨洛靈雅的描述,想象那台“射影機”。
父親在信件中對於遺言依稀回響在耳邊,袁曦能記起父親一次次舉起相機時認真的側臉,能想起在相機鏡頭下笑靨如花的母親,能想起父親房間裏那一張張千奇百怪的相片,以及數不清的黑白膠卷,在衝洗池裏沉浮……
“袁曦,我的女兒,射影機就留給你了,雖然它的靈力早已消散大半,但是仍能讓你在黑暗的國度有一絲自保之力。希望你看到它,就能想起我們,你的爸爸媽媽永遠陪伴著你。願你能在永夜中找到屬於你自己的真實。”
袁曦回想起拍立得相機那細長的鏡頭,想起第一次觸碰相機時的冰冷質地,最後她想起了相機的機身表麵黯淡到幾乎被磨光的文字標識。
袁曦終於記起來了,父親袁銘留給她的射影機,其真實的名字,其實叫“VERITAS”。
等到她再度睜開眼的時候,袁曦感到不可思議,她的手中竟然就真的抱著那台再熟悉不過的相機了,她的食指,輕輕地摩挲著相機粗糙的機身,以及那鐫刻在相機表麵的,“VERITAS”標誌。
“難怪你會參加這種隊長級別的考核,”洛靈雅打量袁曦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震驚的意味,“如果你是那個家族最後的末裔,那麼組織再重視你都不為過了。”
“怎麼在臨楊似乎隨便哪個人都知道我的家族?”袁曦已經不止一次在別人口中聽到袁家了,四元體的路西城是這樣,楊暗年是這樣,現在洛靈雅也是這樣,“我的家族到底有什麼稀奇的?”
“沒時間閑聊了,既然現在我們有了射影機,那麼至少接下來我們有了逃生的機會。”洛靈雅又看了一眼距離她們隻有不到五米的亡者士兵,最多再過兩張桌子,她們就會被發現了,而更加要命的是,男孩癲狂的笑聲,已經距離她們越來越近。
“我到底應該怎麼用這台相機?”袁曦迷惘地問。
“鏡頭對準靈體,按下快門,拍攝,就這麼簡單。這種事對於你的家族,應該是銘刻在血脈裏的本能。”洛靈雅嘴上說的無比輕鬆,“如果有可能的話,優先拍那個飄在天上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