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你甚至都情願來得罪我?”韓希徹眯起眸子,在森冷的外表遮掩下,他眼中的傷痛藏匿得令人難以察覺。

“不是因為——”

“他有什麼好?”他的聲音似乎都變得陰冷了起來,忽然看著她,輕蔑一笑,“還是說,你以為他可以替你償還你的所有債務?如果是的話,你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不過是我父親的私生子而已。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你實在沒有必要去靠近他。”

“私生子又怎樣?”向槿諾抬起頭,鼓起勇氣,對上他的一雙眼睛,“就算他是私生子,他也比你好得多。還有如果你覺得錢對我來說是那麼重要的東西,那你就錯了,錢是可以買到很多東西,可也有很多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很抱歉我不該在你麵前這樣說。”掃了一眼韓希徹的表情,向槿諾忽然有些憐憫似的說道,“真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忘記了,因為像你這種窮到隻剩下錢了的人,是永遠不可能體會到金錢買不到的東西是有多重要!”

她一字一句,說的字字清晰,她說出來的這番話像是針一般的紮在他的胸口,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名的情緒將他的思維所牢牢盤踞,令他有種頭痛欲裂的狂躁的感覺。

意識到他的眼神變得不對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狠狠地砸了下去,桌上一隻精致的瓷花瓶被他一拳砸了個粉碎,碎掉的瓷片紮在他的手指上,殷紅的鮮血流了出來,一滴滴地滴落在潔淨的地板上。

“你瘋了?!”

向槿諾驚呼出聲,令她無法承認的是,在看到他傷口處的鮮血,和臉上頹喪的神情,她的心裏居然一點痛快的感覺都沒有,有的居然是……一絲心痛。

在被他傷害過這麼多次,看到他受傷之後,她居然還是會心痛,這真是有夠可笑,她想要自嘲似的笑笑,卻發現眼淚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滾了出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的生活會出現轉機的時候,命運卻又同她開了一個大玩笑,隻過了短短半天,她的運氣就急轉直下,生活重新變得一團糟。

韓希徹的手受了傷不能開車,向槿諾拒絕了福伯接送的好意,一個人搭乘上下山的公車,下山之後再換乘其他線路的車,雖然累,可這短短的屬於她一個人的自由感卻令她完全忘記了疲累。

在快要進到公司的時候,向槿諾的腳步有些放緩,今天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韓曦晨……苦笑了幾下,她又想自己實在是想太多了,昨天韓希徹讓他難堪成那個樣子,恐怕以後他都不會再搭理自己了吧。

於是,到了午餐時間,向槿諾端著餐盤,遲疑了一下,還是向之前約定的相反的方向走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默默地一個人坐下去。

過了沒幾分鍾,忽然有人將餐具放到了她的對麵,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坐了下來。

“曦晨……?”向槿諾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原以為他再也不會搭理自己了,可他現在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坐到了自己的麵前。

如果硬要說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乎也有些不太恰當,他的話少了許多,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也像是沒精打采一樣。

兩個人麵對麵吃著東西,誰都不開口,空氣沉悶到了極點。

“你是大哥的……情人?”

突然,韓曦晨這樣開口問道。

情人兩個字深深的刺痛了向槿諾的心,她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不,不是的!”

她有些激動的聲音引得周圍一圈人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她臉上一紅,聲音又低了下去。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撒謊,她同韓希徹的關係,除了情人之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還有什麼詞可以來形容。戀人?她自嘲似的笑笑,就算她想要這麼恬不知恥地說,她同他是戀人的關係,恐怕韓希徹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她狠狠地奚落一番。

“真的不是?”韓曦晨看起來有些疑惑,“那你們怎麼會……?”

“我們關係很相熟沒錯,可是……我不是他的情人。隻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必須在他那裏借住而已。”在說這話的時候,向槿諾感到自己的喉嚨有些苦澀,與其說她不是他的情人,不如說是她不願意以情人的身份自居。

鬼使神差似的,她明明知道自己這個謊言輕薄地就如同一觸即破的肥皂泡,可她還是硬著頭皮撒了這個謊。

“真的?”韓曦晨眼中的光亮似乎又回來了,“那,之前我說的事情,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

“不必考慮了,我……已經知道了。”向槿諾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