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金並不知道,神族老龜背馱一座廢墟的意義。
先前,蘇金元神體離開本尊,將本尊肉身寄托於此,連在廢墟中看上一眼都沒來得及,現在,龜前輩允許,他自然如願以償——
龜甲上馱著的廢墟有多大?
蘇金感覺內蘊空間,因為隻有真正的在廢墟中,才能感覺到這裏的浩瀚,他一步步往裏走,不止何時才能達到中心。
“遠古神族的光輝戰場,原來不止人族內鬥,神族也是一樣——”蘇金看到殘破的鎧甲,蹲下身,手指一碰鎧甲,那件鎧甲便化為齏粉,徹底在歲月中消失。
蘇金定了定神,迎著風月,再次踏上行程。
他看到了朽滅後的神骨,在龜背廢墟世界中,經久閃爍。
他還看到各種兵刃,宛如遠古人族戰場一樣,在地麵上或不朽,或化成石山,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驚人。
譬如,在蘇金此刻看到的真前方,一杆神錘,彷如山脈一般,不知落錘了多少時代,那滄桑的痕跡絕非凝化而來。
如此一杆錘,在當年恐怕也隻有巨靈神才能信手舉起吧?
蘇金不止步。
他走到了一片大山內,山中到處散落著宛如湖泊一般的黑藍鱗片,踩在上麵,至今未朽,這在當年,恐怕又是一尊不得了的妖神,但鱗片落了滿地,估計也已經道消,永恒長逝,這些鱗片,恐怕也隻是對方曾經存在世間的痕跡——
蒼涼,又見蒼涼。
蘇金感慨,是啊,無論多麼驚才絕豔,舉世縱橫的強者,到最後,除了在世間留下一杯黃土,一把枯骨外,誰又還能長存永生。
不知不覺間,蘇金走到一條小溪邊兒——
小溪早已幹涸,但紅色血沁,卻是無處不在,這條小溪盡頭,在當年乃是一座無法望其頂背的巨型瀑布,神的一戰後,瀑布染血,流盡無盡長遠的距離。
蘇金似有察覺,目光看向小溪外的一排排錯落有致的石屋——
那些石屋,至今神蘊斐然,他不知覺間被莫名吸引,越過溪澗,走到第一座石屋前。
“梅溪居。”
蘇金看石屋不遠處有一塊碑,有三個字在上麵刻畫。
步入第一座石屋。
裏麵一切如新,時光仿佛永遠在這裏定格,沒有灰塵,有的隻有滄桑,這間石屋在當年應該是修行之地,一步天地,一步乾坤,其中蘊含的歲月和空間,在如今時代都已經舉世罕見。
“天地不朽,吾則不朽。晝煉月精,夜煉日華,陰陽逆亂,永恒吾得!”
蘇金在石屋黑色空間中,看到了一行行字跡,為那短短二十餘字震驚,心想難道對方是個陰陽術士不成。
渾身的雞皮疙瘩漸起——
蘇金想離開了,這裏終究不是廢墟深處,不必在這裏浪費時間。
但是他剛剛轉身,腳下的地麵,卻是正在開始在閃爍著奇妙的紋路神韻。
這是——
蘇金看向四周,這石屋中的空間,竟然開始訴諸異象,周圍的景色開始飛速大變。
景象中,或白晝,或神月,或種子萌芽,或老樹枯朽。
蘇金還看到江河湖海,終究在漫長歲月中停留片刻,那些流淌過的舊河山,似枯老容顏,無法改變。
他甚至看到了星辰寂滅,生靈哀嚎,過去到底逝去了多少人,多少時代,多少王朝,每一個人、每一個神、都是真實出現過的,時代變遷,許多痕跡已經化作滄桑歲月,全都歸為虛無——
“一日一月,晝夜交替,春暖冬寒,便是一栽。”蘇金似有所悟,繼續前行,他並未著急走出這個石屋空間,接著又默默自語道:“王神已經接近永生,擁有無盡壽元,但卻並非無敵,不可滅亡。王神,終究也會像一盞油燈,會步入朽滅進程。”
世間人追求的長生,在王神那裏已經不是奢望——
長生,卻並非不老,不朽。
永生不朽,永定容顏,永固巔峰之體,才是無法企及的。
蘇金眼中的明悟越來越多。
江河還是那片江河,江河也會老,會舊,那些流逝的江水,也要歸於大地,滋潤萬澤。
蘇金輕歎一聲,一指破掉所有異象——
他看到了一具枯屍,這位應該便是梅溪居士吧!蘇金並未走近,在當年,對方想必走的非常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