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帶句話給冷禹城,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他當初怎麼欺負阿澤的,我要他十倍還回來。”白小雅眼睫微微一挑,勾著嘴角,但是那桀驁的笑意卻是不達眼底,口氣一貫的猖狂霸氣,狂妄得仿佛她才是世界獨一無二的主宰。
“你,你全部都知道了——”溫靜初的眼裏露出驚恐的神色,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眼睛已經緩緩失去了聚焦的點,臉上的表情全部僵硬,而後變成茫然的呆滯。
“阿姨,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全部都想起來了。當初,是你背叛了我媽媽,可是我媽媽心軟,放了你。我本來是要找你報仇的,可是,這些年,你已經用另外一種方式還了債。而且......”白小雅眉頭微蹙,長睫下有什麼閃過,“沒有你就沒有阿澤,看在你待他那樣好的份上,我原諒你。”
“睡吧,忘記一切,重新開始。這一夢會很長,醒來後,把所有的秘密,悔過,怨恨,痛苦,遺憾,全部都忘記。剩下的,隻有阿澤和瑾瑜才是真正你應該珍惜的人。”
“阿姨,這是我最後能幫你做的事情,我想如果媽媽在,應該也會支持我這樣做。”
話音落下,白小雅垂眸,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模糊的男人影像。
八年前,她十八歲的那年。
黑壓壓的城市,暴雨如注,天台上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卻還堅持跪在地上,艱難的爬向她。他的五官在瓢潑大雨裏已經看不清楚,白小雅隻記得他的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仿佛在聲嘶力竭的說什麼。
可是她什麼都聽不清,腦子嗡聲一片,她隻能看得見地上躺著的人。
那是一個被他沾血的外套蓋住的人,她白皙的腳踝露在外麵,腳趾甲上塗的是朱紅色的指甲油,大拇指上的指甲被拔掉,露出被雨水泡得發白的血肉,猙獰可怖。
白小雅清楚的記得,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她渾身隻覺得非常的冷,心裏隻有一個疑問,躺在地上的媽媽會不會覺得更冷?還有,她的腳,疼嗎?
忽然,一聲槍響,男人應聲倒地,身體抽搐幾下,最終徹底僵直不動。一個人從她背後衝過來。那個人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對著她大喊,“流蘇,你哭啊,哭出來就好了。”
哭?死的那個男人最多算是提供了一個精子的生物,她從未當他是她的爸爸。是他的懦弱,害得她媽媽懷孕後過了十幾年日不能安,也不能眠的不安日子,也是他的無能,造成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媽媽被他騙到這裏,連性命也搭上。
這種人死了幹淨。
當初她一點都不想哭。
她轉身看向“趕來”的溫靜初,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的說,“媽媽曾經堅信你會來,可是你為了你的孩子,放棄了她。可是,你幫我殺了那個男人,一命還一命,我們之間扯平了。”
“流蘇,求求你不要這樣——”
“我不是故意不趕來,是冷禹城把我囚禁起來,我也沒有辦法。”
“你不會明白,你是你媽媽的命,我的阿澤也是我的命,我不能冒險。”
溫靜初泣不成聲,哽咽到顫抖的緊緊抱住她。
白流蘇低下頭,用力一根根的掰開她的手指,臉上是最冷漠的疏離神色,“還剩十分鍾,你要是願意和他們一起死在這裏,就留下,要是準備繼續回去裝瘋賣傻,最好立馬走。”
“......”溫靜初心頭猛跳,頓時毛骨悚然,背脊竄過一股寒意,她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白流蘇從天台的倉庫裏拖出三箱機油,從頭到腳的朝著地上的男人身上澆下去。暗色的汽油,刺鼻至極,卻也蓋不住漫天的血腥。
“流蘇!”溫靜初失控叫道,她的臉色唰一聲忽然想通她話裏的意思,慘白如紙,“不要——!”
白流蘇連頭都沒有回,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她走到白朱櫻的屍體旁邊,背影才僵了一瞬,她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毫不猶豫的將男子的外套朝樓下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