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十一(1 / 2)

天龍·十一

少室山腳下有一戶以狩獵為生的人家,家主姓喬人稱三槐。喬三槐夫妻少年結親十年未有骨肉,三十一年前少林寺玄慈大師送來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自此以後喬三槐夫婦收養,視之為親生骨肉。

喬峰原本是想回到少室山,找自己的養父母詢問真相,不曾想剛回到喬家就見到兩具早已冰冷的屍體。喬三槐夫婦死的蹊蹺,喬峰原本要先就地找個好地方挖墳掩埋,嘉懿卻說:“還是報官吧。”

畢竟這裏是少林寺的地盤,能在少林寺眼皮子底下殺人,除了一些雞鳴狗盜之輩,就是什麼江湖中的宵小之輩。或許,喬三槐夫婦的死正是因為喬峰在江湖中得罪了什麼人,總要還人家一個公道。

官府衙門查案之時喬峰不得暫離,所以嘉懿便陪著喬峰在官衙附近的客棧小住。由於這宗人命案牽扯到少林寺,是以最後朝廷方麵還是派了欽差到這裏來處理。喬峰因身世問題,也暫時被收押了。

時光如白駒,更名為蕭峰的男人走出官衙牢房時,與一個長相和自己出奇相似的長者擦身而過。幾步後,蕭峰回身重重地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以後,起身朝著牢房外一個久候他多時的佳人走去。

“蕭遠山已經認罪,殺人償命,八王爺已宣判收押在監等待秋後問斬。你養父母我已安排人下葬,少林寺玄慈主持為閉天下人之口也在昨日正午自盡。”一切都因“帶頭大哥而起”,也由他而終。

蕭峰接過嘉懿手中的那般紅色的傘,進牢房時尚且還是餘溫未過的暮春,如今都已經是秋天了。她的眼疾似有好轉,雖然仍舊還戴著輕紗卻已經不再很怕陽光,眼下身著一襲緋色衣裙,格外妖嬈。

“我想先去喬家父母墳前看一看。”蕭峰的提議,嘉懿並未拒絕隻陪著他,就去了一趟埋葬喬三槐夫婦的地方。酒水是早就預備好了的,蕭峰獨自在墳前祭拜,嘉懿站得遠遠地看顧來時所乘的馬。

這馬是幾日前剛從大理國送來的,洱海一帶的寶馬都是禦貢為大理皇室所用的,段譽回到大理不久就給嘉懿捎來了這匹馬。這匹通體烏黑唯有四隻蹄子紅地似火,一雙拳頭大眼也宛若火瑪瑙似的。

嘉懿給它起名“流火”,流火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步伐輕盈,因為它是汗血寶馬與蒙古馬的雜交的後代,所以它也是一品能上戰場的軍馬。若非因為嘉懿的身份,段正明想必不會答應送她這樣的馬。

蕭峰過來後,兩人同乘一騎離開少室山。他原本是想留下來等待著為自己的生身父親收屍,但此時距離秋後問斬還有三個月。不久前星宿派抓獲了許多武林正派的弟子,準備帶著去參加珍瓏大會。

設下這個珍瓏棋局的人,是逍遙派的第二代掌門人無崖子,據傳說無崖子已經死了,如今看守這局珍瓏棋局的,是他的大徒弟聰辯先生蘇星河。嘉懿要去天山會一會這個珍瓏棋局,蕭峰要回契丹。

分道之際,蕭峰許下承諾等他返回中原宋境的時候,就是來迎她為妻的時候了。與蕭峰心中的滿懷期翼不同,嘉懿並不是很期待,她抵達舉辦珍瓏棋局的地方時才發現,這裏就是天山附近的山穀。

找到當年無崖子擺下珍瓏局的那處山洞時,裏麵已經彙聚了許多人,還在外麵的那些人瞧見她時,都變了臉色。時至今日,白衣神劍早已成為江湖中一代劍術神話,沒有人敢輕視她的性別和年紀。

往裏走,圍觀破局的人就更多,白衣神劍的名聲顯然很大,不多時自有一條路清出來讓嘉懿得以走進裏頭去。看見段譽也在這裏,嘉懿不禁蹙了眉,剛要開口那段譽自己就先迎了過來:“姐姐!”

“不在大理國好生待著,又跑出來了?”嘉懿朝那邊正在對弈的兩人望去,七老八十的那人顯然就是守棋人了,坐在他對麵正待破局的卻不知是誰。段譽指了人群中的幾個:“我不是一個人。”

“郡主。”朱丹臣抱拳行過禮,隻聽嘉懿要他把他家的世子段譽給好生看著。嘉懿撇開段譽來到那已經無人再坐的石凳上,一張石盤上刻畫著星元羅相,縱橫交錯的棋路上黑白棋子分明卻是死局。

對麵那老者抬手摸了摸胡須,笑眯眯衝嘉懿道:“小友先請。”

“聰辯先生蘇星河就是閣下?”嘉懿並未聽他的話,而是要和這人猜先決定誰先落子。一般來說,要破一盤棋局應該是延續之前的棋子先後手繼續下,但嘉懿這會兒卻不樂意這麼做,蘇星河頷首。

決定出先後手了,蘇星河又用他那暮靄沉沉般的語氣,看了眼一旁的丁春秋:“丁春秋,等待珍瓏棋局一破,你我師兄弟之間就該來一個徹底的了斷。”那星宿派星宿老仙丁春秋鼻孔裏哼哼起來。

嘉懿手中白子啪的一下落在兩顆黑子之間,“丁春秋,星宿老仙?就是你和你的徒子徒孫抓走了少林寺的那些高僧?”明明是在下棋但她未曾握子的左手卻忽然一個抬起,掌心摧出了一枚生死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