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帝臉上的淺笑保持不變,深眯的雙眼卻一點一點審視著麵前的顧清臨,像是在辨別他話中的真偽一般,被顧清臨摸過的那隻手臂屈起,指尖一下下點在龍椅扶手上。
一聲聲的脆響如同敲在眾人心頭。
站在顧清臨身後的十六名佩劍侍衛,全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軒帝,好似隻待軒帝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寶劍出鞘,取了顧清臨的項上人頭。
下首席位上的一幫臣子全都目瞪口呆,這顧家二子清臨還真是夠出人意料的,驚訝一重比過一重,所有人都不知道顧家二子為何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顧言的手無力的撫在有些發白的臉上,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難道天子的龍袍衣袖就是能隨便摸的嗎?
觸犯天威,冒犯天子,這是何等的大罪?不誅九族恐怕都是陛下格外開恩了。
這一刻的顧言有些心如死灰,隻覺這二子清臨怕是個大災星啊!
顧言有些頹然的跌坐在那裏,手卻不自知的撫在身上絳紫色的官袍衣角,罷了……
顧從雲驚詫的看著顧清臨,而後下意識的掃視了一眼桌案上的菜肴,這道道菜裏也沒有熊心豹子膽啊,這個二弟究竟哪來的那麼大勇氣?
瑞王爺閔柏涵在心裏輕歎了一聲,顧清臨此舉怕是要惹惱了父皇,天子威嚴豈是一般人等可隨意侵犯?轉念一想又頗有些惋惜,此子若是不在了,那邊境商貿的滾滾紅利隻怕也要打水漂了。
葉婉茹一顆心跟著高高懸起,卻始終無法落下,此人雖言語行徑乖張又過於輕浮,但到底內心不壞,且是飽讀詩書富有才華之人,與顧清臨的數次言語交鋒,也頗受收益。
若此人真的因為國宴大殿上莽撞行事而丟了性命,內心不由一陣悵然。
耶律德爾麵上和煦的笑容不知不覺收斂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兩道濃黑的劍眉微蹙,始終盛著笑意的深藍眼眸裏也掛起了一絲擔憂。
顧清臨他已引為知己,雖然顧清臨性格多變,有些捉摸不定,但這並不影響他欣賞此人,反倒讓他有些新奇之感,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哪一麵才是真正的顧清臨。
這樣一個富有才華又難以捉摸之人,每次接觸都會有不同的感受,和這樣的人交往頗有幾分趣味,他總是會帶給你一種出人意料的意外驚喜。
所謂行萬裏路,讀萬卷書,顧清臨本身就像是多種書,即有明覺,又有耐人尋味之處。
但現在大殿之上的氣氛太過沉悶不堪,耶律德爾心裏暗歎一聲,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扭轉的局麵,那他寧可賭上兩國的友鄰之邦,也要全力地保他一保。
瑾王爺閔柏衍垂下眼眸,低低的歎息一聲,從前雖知道顧清臨此人玩世不恭,卻沒想到行為竟然如此怪誕,隻是不知這其中有沒有顧言的授意,若真如此,惹惱了父皇,顧言要如何收場?
天子威嚴,豈是那麼容易冒犯的?就算他們諸多皇子小的時候,也無人敢在父皇麵前如此放肆。
皇後娘娘封於馨和太後娘娘目光之中有些疑惑不解,此子這番行徑的意義為何?
沾染天子福氣,隻是摸一下龍袍衣袖便可得到?
“哦?這便是你所謂的沾染天子之福氣嗎?”軒帝雙眼仍舊看著顧清臨,卻將搭在扶手上的手臂抬起,邊說邊慢悠悠的來回輕輕擺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