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爛的茅草房,就佇立在三麵環水的河灘上。茅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茅草,陳舊脆弱道風一吹就能粉碎。
女人皺著眉頭打開門,把另一個女孩牲口一樣的推了進去,接著周錦茉剛想自己走進去,就被狠狠踹了一腳,撲在地上滿臉的泥沙石子。
門被轟然關閉。周錦茉心裏稍微安穩了一些。
同樣是茅草做成的房子,已經沒有任何作為門使用的價值。周錦茉有自信,她隻要鬆開了手,一定可以把門打開。
中年女人似乎並不擔心這一點。
半晌之後,外麵傳來咒罵,是那個女人罵船夫時候說的話。
屋子裏安靜下來,周錦茉終於有機會放鬆身體。
她全身都疼,特別是肚子,簡直要疼的窒息。
原本在顧姐姐調養下好了很多的肚子這會兒又開始疼痛,她放著白眼兒,簡直就要昏過去了。
她在這裏,會有人來救她嗎?
一邊的女孩兒目光中閃著好奇和戒備。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同病相憐,周錦茉卻無法對這個共患難的女孩兒生出同仇敵愾的好感來。
後來周錦茉回想起這時候的事情,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個理由。
這女孩兒生的是一副江南女兒特有的嬌美模樣,顧盼生輝時滿眼的靈動。就算是再這種地方,她也全然沒有崩潰。
暖融融的讓人一看就會彎起嘴角的天真模樣,可不就是付西嵐的某樣嗎?
烏鈴憂心忡忡的看著周錦茉,見她又要昏睡過去,忙蹭過去喚醒她。
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她的眼中分明寫著清晰地焦慮。
——你別睡,睡著了,就醒不過來了。
周錦茉彎了彎嘴角,不知為何腦海中滿是紀斯川的樣子。
還要帶他去見奶奶呢,一定要活著出去。
一定要……
但是一切都抵擋不了蜂擁而至的睡意。
模糊的視線裏,女孩焦急地搖頭,周錦茉隻來得及對她微笑,接著就陷入了黑沉的夢境。
周錦茉後來時常會想,如果那天她沒有睡過去,是不是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隻是沉沉的做著光怪陸離的夢,有一瞬間她是這麼想的。
死了就死了吧,她眾叛親離,要朋友沒有朋友,要愛人同床異夢,要全程一塌糊塗,要積蓄一貧如洗。
她除了這條命,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朦朧中,她似乎聽見有人在爭吵。
槍聲,鎖鏈聲,慘叫聲女人的綴泣,男人的慘叫。
周錦茉是被吵醒的。
原本亂糟糟的草房子裏擠滿了人,還有警察。她躺在一個結實的懷抱裏,靠著那人胸口滾.燙的溫度,心中暖融融的。
不是感動,是欣慰。
她揪住紀斯川胸口的衣服,緊緊地,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漂泊中抓緊了唯一的救贖。
“你來啦……”
她笑了笑,沙啞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幸好你來了。
紀斯川眼中沉.浮著明滅不定的光,他第一次,默不作聲的把這個狼狽的像是小花貓一樣的女人抱在胸口,下顎抵在她的發頂。
“睡吧。”
等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他抱著周錦茉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寬闊的背仿佛隔去了一切紛擾。
小警察追上來,為難道:“紀先生,我們要讓周小姐錄一下口供,還請您跟她說一聲,務必過來,著涉及量刑……”
“量刑?”紀斯川目光沉沉,沒說什麼,點頭走了。
小警察在原地擦了一把額頭的虛汗,轉頭火急火燎的跑回屋子裏,還有一樁麻煩等著呢。
烏鈴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屋頂,臉色慘白就像是一個被抽了魂魄的傀儡娃娃。
男警察全部在外麵站著,自始至終都是唯一一個女警在屋裏處理。
女警的外套一開始就蓋在女孩傷痕累累的身上,連帶著留著汙濁的腿間都被遮擋的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