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茉說不出話。其實真的說起來,和周家那邊的人翻臉也沒什麼。
母親是個大家族的小姐。多年前父親開始創業的時候,靠的幾乎都是母親和外公的支持。
父親原本就是餘霞鎮出來的,水鄉窮苦,父親在成家立業之後每年都會打很多錢回家。可是親戚朋友卻一個比一個的不知足。
現在父親不在了,沒想到二姨沒了資助居然會找上門來。
現在鬧掰了對她其實沒有什麼影響,隻是一想到這是父親留下來的親人和人脈,就這樣被她斷了,她就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隻是想著,現在,我是真的無家可歸了。”
周錦茉悵然若失地看著窗外,眼中是真心實意的落寞。
紀斯川透著後視鏡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那沉重的落寞卻讓他心裏一緊。
“沒有家?你當我是死的?周錦茉,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有婚約在身?”
周錦茉回過神來,他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打的她找不著北無所適從。
“結婚?誰要和你結婚?”
他是不是瘋了!
“你的未婚妻是付西瑤,你們在新聞上都上了頭條了!現在算什麼?”
“你就是因為這個離家出走的?”
紀斯川嘴角上挑,“你有話不會說?小心教壞了孩子。”
樂樂懵懵懂懂地抬頭,覺得自己似乎被點名了,“爸爸媽媽要結婚嗎?”
紀斯川肯定的點頭,“對。”
周錦茉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反複無常啊!我們現在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好,你有你的未婚妻,我有我的家,咱們不要互相打擾不行嗎?”
她簡直快要瘋了。
“我今天也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樂樂根本不是你的兒子,紀斯川你何苦這麼為難我們!”
她的聲音很大,車廂裏一時間寂靜的嚇人。
衛廉踩著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長耳朵。
天哪聽見了這種事他會不會被辭職啊!
紀斯川的聲音很冷靜,“誰給你發的信息,我怎麼沒收到?”
周錦茉瞪大了眼睛,聽見紀斯川繼續說。
“周錦茉,你是我紀斯川法律上的妻子,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準去,嫁給其他人,笑話,我因為這份結婚證還沒有娶別人,你憑什麼嫁給其他人?”
周錦茉抿嘴,她從紀斯川出現在周家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索性也不再隱瞞。
“憑什麼?紀總好大的臉,這時候居然有臉問我為什麼?”
四年前的刀就開在她的胸腔,縫著難看的傷口,就像是蜈蚣爬過。
“周錦茉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死亡協議書上是紀總親手簽的字,您難不成忘了?”
紀斯川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周錦茉像是得到了什麼答案,笑容薄涼。
“現在我回來,隻不過是因為母親病重,否則怎麼會再遇見你,如果可以,我寧可這一輩子從來沒遇見過你。”
幼時的歡喜,少年時的哭泣,青年的絕望。
這一切都和他有關,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和他無關。
也許人的感情就是這樣曲折離奇善變,這幾年即使顧承安給了她數不清的溫暖,也到底是少了男女之情。
否則怎麼會四年都不碰她,轉眼就去和別人約會?
周錦茉閉上了眼睛,自嘲的想著,小時候母親帶著她在街邊的老道士那裏算過卦,說她命中帶煞,天煞孤星。
從前她沒有體會,後來她父親死了,母親瘋了,心心念念的人送她去死,就這麼死了也就算了,偏偏還有一個人不辭辛苦救了她,蹉跎了四年,和愛人白白分開了四年。
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我寧可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遇見你。”
對此紀斯川的答複是,“你做夢。”
紀氏的老宅就像是一座教堂,刻著繁複歐式花紋的大門在周錦茉的麵前轟然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