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忙碌了整整一日的京兆府終究還是隨著夜幕降臨陷入了一片安靜與祥和之中。
京兆府大堂內。
許奕端坐於書案之後,借助著油燈的光芒,一手持賬本,一手持狼毫,緩緩地在紙張上寫寫畫畫著。
片刻後。
許奕放下最後一本賬冊,丟掉手中的狼毫筆。
雙手交叉放置於腦後,整個人緩緩靠在太師椅上。
“若是一切如常,這些善款當能維持整個關中災民五日溫飽。”
許奕望著書案上那寫滿了完全迥異於這個時代的數字,微微歎息一聲。
僅僅隻能維持整個關中災民五日溫飽,這對於整個賑災隻能算作是杯水車薪。
且,一切還需要建立在無人搗亂的情況下。
就在許奕陷入沉思之際。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是問心首領。
此時的問心首領不知為何再一次更換了身上的衣衫。
“小主人。”問心首領拱手行禮隨即稟報道:“半個時辰前,王家老爺子蘇醒了一刻鍾,簡單用了些飯食,隨後再度陷入沉睡中。”
本想起身的許奕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直接再度癱坐在太師椅上。
“請過大夫了?”許奕嗓音沙啞道。
問心首領抱拳道:“保和堂的曹大夫去看過了,並無大礙,多加歇息便能恢複正常。”
許奕微微點頭,無非是一晚上的等待罷了,他能等。
忽然。
許奕眉頭微皺詢問道:“今日王家附近可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問心首領皺眉沉思。
片刻後。
問心首領回答道:“並未察覺到異常。”
許奕眉頭微鬆,隨即繼續詢問道:“現在有多少問心守在王家?”
問心首領毫不猶豫道:“還是小主人您上次吩咐的十人。白日五人,夜間五人。”
許奕皺眉沉思片刻。
緩緩開口說道:“今夜調集所有問心前往王家嚴陣以待。”
問心首領聞言麵露愕然,急忙詢問道:“將所有問心全部調走,那小主人這兒怎麼辦?”
許奕緩緩起身沉聲道:“我與你們同去。”
誠如姚思廉所說,許奕今日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在朝著那些世家大族宣戰。
這一日,若是按照許奕原本的計劃,應當會在十餘日後。
但,沒辦法,形勢所迫。
一旦宣戰,雙方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連劉家那等偽世家都能知曉周啟平與王家的關係,且能猜測出周啟平定然在王家留下了什麼‘東西。’
那些真正的世家豪門豈會不知曉?
之前放縱劉家對付王家便已然是他們的態度。
隻不過,當時的王家縱使真有周啟平留下的‘東西’也不可能撼動他們的地位。
也正因此,他們對王家自始至終都沒有太過於上心。
而現在則不然,現在出了一個足可以威脅到他們自身地位的許奕。
這個時候他們即使再自信滿滿也不能會繼續放縱王家存活於這個世上。
還有一點許奕沒有言明。
那便是,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那些世家豪門說不定會直接朝著他這個六皇子動手。
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當有人能夠切切實實的威脅到世家豪門的根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