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
年味驟消。
沮陽城大街小巷上再現行色匆匆之身影。
時近午時。
陽光最是明媚之際。
一輛三轅青篷馬車在百餘名精銳士卒的拱衛下緩緩穿過人潮擁擠的沮陽城東城門。
徑直地朝著位於山水之間的燕王府邸行去。
三轅青篷馬車車廂內。
一身墨玉色親王常服的許奕微閉著雙眼斜靠於軟榻之上。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叩動著身旁桌案。
腦海中則不斷地對正德三十一年開年十日以來的所發生的諸事不斷地進行著查漏補缺。
如發生於開年首日。
有關於新官道、燕商之事的那場書房密談。
事實上。
以許奕為新官道、燕商之事所做的準備。
以及其於五位執網人心目中的威望。
其本可以直接下令命眾人執行。
但如此一來。
極有可能造成的結果便是發生於承運殿偏殿書房內的兩派爭執。
最終發生於新官道、燕商之事的施行中。
從而極大地拖延新官道、燕商之事的施行效率。
進而極有可能延誤許奕心中大計。
也正因如此。
許奕方才會於那日坐視楊先安、朱宗廷、王文清、梵崇賢、宋元福五人爭執不休。
待眾人無力再爭之時。
方才一錘定音地為新官道、燕商之事徹底的定下基調。
進而從根源上避免了日後極有可能會出現的分歧。
至於其中有沒有故意借此事令五位執網人爭執的打算。
那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此外。
如正月初五巡視下洛城民生、藥玉工坊、煤炭工坊。
如正月初八巡視沮陽城棉甲工坊、奇物院連弩進度。
如正月初九巡視沮陽城外冶煉工坊、鍛造工坊。
如今日出城巡視居養院、探望孤寡老卒等。
諸如此類。
其意皆為更深入地了解己方勢力的真實情況。
從而視真實情況進行查漏補缺,亦或者‘亡羊補牢’。
好在。
一番巡視下來,除居養總院內的孤寡老卒們因豬仔一事,上演了一番全武行外。
其餘各處雖略有瑕疵,但卻對大計構不成絲毫的影響。
思及至此。
許奕漸漸自查漏補缺中抽身而出。
淺飲一口冰涼茶水後。
許奕凝視著手中茶盞,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後。
滾滾車輪漸行漸緩。
最終停靠於承運殿前。
“六爺。”
“到承運殿了。”
楊先安的聲音適時地自車廂外傳來。
“好。”
許奕聞言瞬間自沉思中回過神來。
答應一聲,隨即不徐不疾地走出了三轅青篷馬車。
其方一走出三轅青篷馬車。
不遠處便有一道身影快速行來。
“王爺。”
“宮中內侍攜聖旨而至。”
“現於內使歇房內暫歇。”
早已於承運殿外恭候多時的呂文蘇快步行來躬身行禮道。
‘聖旨?’許奕低聲喃喃一句,隨即開口吩咐道:“召集府中入品屬官隨孤同往。”
話音落罷。
待呂文蘇身影徹底消失於承運門後。
許奕略作定神,隨即再乘三轅青篷馬車。
“謹德殿。”
......
......
兩刻鍾後。
燕王府邸,內使歇房。
一身正黑色九旒九章藩王冕服的許奕率二十餘位入品屬官行至內使歇房別院前。
“燕王奕。”
“攜二十七位王府屬官。”
“恭迎陛下旨意。”
許奕立身於別院門前三步外,麵朝大開的別院正門深深地拱手行禮道。
話音落罷。
大開的別院正門內漸漸響起道道莊嚴恢弘樂聲。
片刻後。
樂聲止。
一麵白無須的中年宦官手捧聖旨自別院而出。
“燕王奕聽旨!”
中年宦官行至許奕身前兩步外,緩緩展開手中聖旨。
“臣,燕王奕,接旨。”
許奕一正九旒九章藩王冕服,隨即再度行禮道。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