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陌身體未愈,寂蘿當日為給綺陌遮掩又對外言稱已經離開魔界,此刻兩人都不便再去赴宴。
綺陌擔心北之默的傷情,便拽著寂蘿一塊兒去探望他。
踏進荇蕪苑的時候,北之默正和寂河在樹下下棋。
“兩位真有雅興啊。”
寂河聞聲望去,看見了一身男裝的寂蘿,那熟悉又陌生的模樣,將他的思緒拉回了那個杏花雨下的季節。
“哥哥最好了,你就帶蘿兒一塊兒去人間吧。”
“不行,我此番去人間是為曆練,會遇到什麼危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若有閃失該怎麼辦?”
“怕什麼呢,有哥哥在呢。哥哥把蘿兒一個人留在家裏才是要了我的命呢!蘿兒會想死你的!”
“你呀!就知道我拿你沒有辦法。”
若不是那次心軟將她帶去人間,她又怎會遇到那高家男子,若非遇到那男子,她怎會與自己生疏至此。
“阿河,該你了。”北之默的話將他的思緒拉回,再看棋盤,已是輸局,“我輸了。”
“是你的心思不在這棋局上。”
“是墨兄的棋藝精進了。”
北之默轉頭看向綺陌,“莫姑娘是否願意與我對弈一盤?”
“樂意之至。”
寂塵將位置讓給綺陌,與寂蘿一塊兒坐在旁邊觀戰。
“你們下棋,我做什麼啊……”寂蘿本就知道寂河在這,心裏抗拒的很,要不是綺陌非要拽著她來探望北之默,她才不會來。眼下這兩人又下起了棋,寂河還可以觀戰,可她……根本就看不懂啊。
“我房裏有新摘的七尾竹,你若閑著無事,可去為我們沏一壺茶。”
“好好好……我真的沒事閑的,幹嘛要來這伺候你們……真是………”寂蘿邊抱怨邊向房內走去。
北之默看向寂河,“你不陪她去?我那茶葉放在物閣的頂層,她怕是夠著吃力。”
寂河聞言便朝屋內走去。
“你故意的?”綺陌問他。
“故意什麼呢?故意支開他們,還是故意讓他們單獨相處?”北之默反問道。
綺陌抬手落子,“吃。這樣讓他們單獨相處,怕是難以抹平小蘿的傷痕。”
“你有何高見?”
“他們的問題在於拒絕溝通,小蘿因為人界那位男子記恨著阿河,阿河呢,又偏是不肯解釋。兩人一來二去誤會越來越深。若我沒猜錯的話,阿河應不是害死那男子的凶手吧。”
“你猜的不錯,那男子確實不是阿河所殺,但他的死卻與阿河脫離不了關係。這心結,難解。”
“先失摯愛,再失至親。若是我,怕是沒辦法一個人過這麼多年。”神魔生命漫漫,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怕是既無法原諒至親,也無法獨自度過沒有盡頭的日子。綺陌覺得自己比寂蘿幸福的多,她有愛自己的父帝,有陪伴自己的斡竹,又有金辰婆婆的照顧……自有記憶以來這幾百年的日子,好像也沒那麼漫長。
“這些年,阿河過的不比她好,他把自己放逐了。”
“放逐?”
“放逐這世間最凶惡之地,哪裏有危險就往哪裏去,說是曆練自己,卻像是在虐待自己,蘿兒苦,他便讓自己比她還要苦上千百倍。這百十年前來,他唯一一次回來,還是身受重傷被人抬回來的。”
綺陌聽了他的話,腦海中閃過這兩人同框的畫麵,這畫麵一結合……他二人竟不太像是兄妹。
像什麼呢?像是失去妻子的丈夫傷痛欲絕隨軍遠赴沙場的決絕畫麵。
北之默黑子落盤,“你輸了。”
“阿河對小蘿……”綺陌欲言又止,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偏了。
“他對蘿兒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情,怕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來了。”
寂蘿端著茶具走來,寂塵跟在身後拎著茶壺。
“這茶壺怎麼和杯子分開了?”綺陌調笑道。
隻見兩人別扭地躲開彼此的目光,在隔了好遠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