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陌在一家胭脂鋪子停了下來。
“姑娘,我們家的胭脂,那是京城一絕呀,您瞅瞅,這桃花粉正配您的年紀。”
綺陌拿起鋪子老板介紹的那款胭脂,山水清音的圖案,燙金的花紋,盡顯端莊雅致。
“豆蔻年華?”寂蘿噗呲一笑,“姐姐,老板誇你年輕呢!”
豆蔻年華一詞專指人間女子十三四歲的年紀,綺陌如今卻是五百三十多歲了,雖容顏不老,但也早過了豆蔻之姿,與這嫩粉的桃花色確是不配。
“姐姐,依我看,這盒水色胭脂才配你脫俗的氣質。”
寂塵卻拿起一盒朱砂紅,看著上麵的字勾起了嘴角。
心頭朱砂。
“公子,這盒是染唇的朱砂,不是胭脂。”老板見他拿起朱砂,便立即抓住機會推銷起來,“我看這位姑娘妝麵清淡的很,若將這赭紅的朱砂與水色胭脂相配,定能讓姑娘麵貌一新,更加明豔動人。”
“你覺得呢?”寂塵看向綺陌,詢問她的意見。
“我……我隻有盛宴上才會點朱唇,平日裏都是少施粉黛……”
“姑娘不妨先試試,若不合適不買便是。”
寂塵接過老板遞來的唇刷,蘸了點朱砂點在綺陌唇上。
赭紅的朱砂上唇,寂塵的眼裏再無其他色彩。
“朱砂一點桃花殷,人間芳菲始盛開。”
“你們看,我就說吧,我幹這行二十幾年,這眼光錯不了的。”
“這盒朱砂要了,你再挑挑胭脂。”
“若配這赭紅的朱砂,我覺著這妃紅恰好。可我平日裏淡妝居多,還是水紅胭脂與我更加相配些。”
“那便都要了吧。”掏出一錠金子,吩咐老板將綺陌看過的全都包起來。
老板和三個姑娘都吃驚地看著他。
按說綺陌是在錦繡堆兒裏長大的富貴公主,自小見多了出手闊綽之行,但當她親眼見到寂塵為她買下整個鋪子的脂粉時,還是心生歡喜了一陣兒。這世上有哪個女兒家不喜歡胭脂水粉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將整條街都掃蕩完後,已近申時,幾個人回到碧蘿齋就各自回房歸置自己的東西,綺陌趁著太陽未落,盡快收拾了東西便抱著莫期出來,躺在院裏搖椅上曬太陽。
“今日你們說了什麼?”寂塵也從房裏出來,手上拎了壇酒。
綺陌撫摸莫期的手頓了頓,耳邊再次回響起成染的話。
“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為你爭風吃醋唄。誒?你手裏拎的什麼好酒?”
“好酒倒是有,不過不是這個。三十年前,我在梧桐樹下埋了壇瓊漿梅酒,你可想嚐嚐?”
“隻有三十年?”綺陌搖搖頭,“還是算了,美酒百年難成,就你這三十年的功夫,也敢稱好酒?”
“好與不好,嚐過才知道。”
綺陌隨他來到院後的梧桐樹下,將那梅酒挖出,又將新酒放入。
“這壇要放多久?”
“等你我大婚那日再取。”
綺陌臉上一紅,抱著取出的梅酒罵了句沒正經。
“打開嚐嚐。”
綺陌撥開封口處的土,將蓋子小心翼翼地拿了下來。濃烈的果酒味與清淡的梅香之氣融合,令人聞後心曠神怡。
酒水入口,舌尖上酸甜相繞,到嗓子竟如墨入水般瞬間散開,將酒氣湧入咽喉,那感覺像是弦上的薄荷,一觸即發。
“你是如何做到的?”
“天山雪蓮,東荒之梅,南海之藻,秦河之冰。”
“天山雪蓮可是上天入地難得的藥材,千年才得一支,你竟將它入酒作料,當真是奢侈的很。”
“如今它入了你我的口中,也算實現了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