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也有許多難處,這百年來他全心治理魔界,勢力自是和百年前大有不同。”
“全心治理魔界?”寂蘿冷哼一聲,“全心治理魔界,全身沉浸女色,這魔君就是和旁人不一樣,身心都能全然分離了。”
“他的那位新寵,我見過,長的與你姐姐極像。阿塵這些年,從未忘了她。”
“人都死了,骨頭都爛了,忘與不忘又能如何?今兒任你說出花來我也不會跟你回去。”寂蘿站起身來,轉身走回屋去。
寂河在此住了下來,一住又是百年。兩人共處百年卻甚少言語,僅有的那麼幾次也是鬧些口角。
離愁漸行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東離越偶爾會來喝上幾壺忘憂酒,微醺之時醉生夢死,時而落寞地紅了眼,時而開心地獨自大笑。
寂蘿有時會陪他喝上幾杯,卻從未與他談起綺陌。
那位天世子也曾來過,帶走了幾樣綺陌的物件,就再未來過。她想他是怕觸景傷情,可觸景傷情又為何帶走她的物件呢?
觸物就不傷情了嗎?
寂塵愈發的風流了,在這二三百年又納了幾十個魔姬,魔界後宮一片混亂,尊後和魔後苦不堪言。
上溪被成染連累受難,族人怨聲載道。沒了母族勢力的支持,她很快就失去了尊後的庇護,空有魔後頭銜,卻連侍人都可欺淩辱罵。
寂塵用地坤印封了她的法術,失了法術的她在魔界更是寸步難行。
上溪族受了三百年的懲罰後,天帝終於消了火,放過了他們。
也許是天帝想通了,罪魁禍首都躲去了魔界,懲罰那些無辜的族人又有什麼用呢。
東離越又來了碧蘿齋,這回他帶走了兩壺忘憂,還有兩道好菜。
“我記得你從來不吃筍蒸鯽魚。”幾百年間,寂蘿已摸清他的口味喜好。
“君浮收了個小徒弟,那丫頭甚愛蒸筍和鯽魚。”
東離越笑著看食盒,那笑容久違又熟悉。
寂蘿想著,也許他終於遇到了可以帶他抽離過去的人。
“真快,君浮都收徒了。”
“到底是上神轉世,不過六百年就位列仙班修成上仙了。”
“小萱兒呢,她修行的如何?”
“凡人修行,靈性上是差了些,但好在悟性不錯,又跟對了師父,有個上進的師兄,現已是能獨當一麵的道人了,如今就等著天劫到來,生為仙人了。”
寂蘿點了點頭,“那我便放心了。”
東離越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當初為何不將她帶去魔界?你們宗室也有不少能人異士……”
“我不想她成魔,若能成仙,普濟群生,才是最好的。若不能,做個健康良善之人也好,總不辜負景林所托。”
想起那些故人一個個離開,東離越不禁哀歎一聲,“你若無事,就去樂虛看看吧,李萱那丫頭也很想你。”
寂蘿點了點頭,“我會去的。”
看著東離越離開的背影,寂蘿突然想到,有個熟悉的人,也曾對筍蒸鯽魚愛不釋口。
“東離越!”
遠處的人聞聲回頭,
“照顧好她。”
東離越會心一笑,“日後要常備上這兩道菜了。”
“好。”
問君能有幾多愁,好在那一腔愁緒終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