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妹妹肝火旺盛,才著人送了這梨果來,不過看妹妹的樣子,縱是性涼的梨果,也難降你的火氣啊。”郭淑妃說著將地上的婢女扶起,“你看看你,毛手毛腳的樣子,送個梨果也能惹貴妃不快,還不去內務府自己領罰?”
顫抖的雙腿已是勉強支撐她的身體,聽到郭淑妃的話連忙稱了聲是,連走帶爬地出了門去。
陳香萍見狀也不怒,坐回椅上玩弄著指甲,不再抬眼瞧屋裏的人一眼。
兩人僵持了片刻,終是郭淑妃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為不管你在這前朝後宮如何折騰,隻一點你要記住,不要讓我弟弟參與你那醃臢之事。”
“你弟弟?是你那個鎮守邊關的大將軍弟弟,還是你那遊手好閑隻知調戲良家婦女的風流弟弟?”
“你明知我說的是郭崔。”
陳香萍恍然大悟似得,“哦,是那個不被載入族譜的私生子啊。他與我如何,又與你何幹呢?”
“他到底是郭家的人,若被陛下知道他與你亂來......”
“怎樣?”陳香萍挑了挑眉,“真是笑話,從前棄他如敝履,如今怎又關心起來?說到底,不過是怕禍及郭家罷了。你放心,他未被載入族譜,郭家人也從未承認過他,就算有朝一日事情敗漏,也連累不到郭家,更連累不到淑妃娘娘您。當年市井之恩,羲和銘記於心,隻要姐姐不擋我的路,我定然也不會擋姐姐和郭家的路。”
“嗬,我若知自己當日救下的是如此一個殺人如麻的妖怪,定然會由著你死在勾欄瓦舍之中。可憐我郭家世代清白,竟出了這麼個助紂為虐的惡魔。”
“淑妃娘娘說話小心著點,我家娘娘......”一旁的婢女想辯解兩句,卻被自家主子攔下。
“我看在你有恩於我,又待阿崔不薄的份上才幾番讓與你,你若像那鄭西詞般不知好歹,我也不介意讓你和她一個下場。”
“你......”郭淑妃氣極,甩袖離開。
君浮倒是沒想到自己能在此看這麼一出戲,回到碧落齋才聽鄭西憐講起郭家的那位私生子。
郭家姥爺年過六旬時在家中寵幸了一位下人之妻,彼時那老婦也已年過四十,雖有半老徐娘之風韻,但到底是粗鄙下人的妻子,郭家人深以為恥,便將她逐出郭府。
說來也巧,這老婦與那下人婚後二十餘載也為有孳息,偏跟那郭老爺一次,便懷了身孕。老來得子本是喜事,這孩子卻來的不是時候,郭家老夫人幾次派人想將這“孽種”給除了,卻都未曾得手。郭家人深以為他是妖孽轉世,縱是長大成人,入宮做了禦前侍衛,也不允他的名字寫入族譜。
六小姐郭敏生來良善心軟,一次出遊,見郭崔在外過得淒苦,幾次接濟於他,這才讓他們母子過得好些。
郭崔與她母親敗名在外,自然少不了要受眾人的淩辱,一個孩子,未懂世事是就體會到了人心的黑暗,長大後難免會心存怨恨。
所謂邪祟之心招邪祟之物,陳香萍之所以找上他,正是看中了他那顆憎惡世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