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塵清晨再至碧蘿齋的時候,青翎早已離開。
“她幾時走的?”
“昨夜。”
“你知道還不攔住她?”
“為何要攔?”君浮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她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有自己的選擇,你我何必阻攔?”
寂塵看他毫不在意悠閑喝茶的樣子怒極,“我就不信你不明白,君浮,一入幽冥詭樓,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你以為,她現在還有什麼回頭路可走嗎?”
“就算不能成仙成神,也好過墮仙成魔,永無輪回!她現下還未恢複所有功法,隻是入魔,還有轉圜的餘地,待到生成魔根,才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君浮眼睛微動,淡淡抿了口茶,“那請魔君你告訴我,我能做些什麼?將她綁回來,找個地方關起來?還是廢了她的功法,讓她隻做個普通人?”
寂塵強忍怒氣,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道,“她既從前為魔,按理不該具有神格,更不該生於天後腹中,她為天女時周身氣息純淨,根本一點魔氣都沒有。我懷疑,有人逆天而行,用禁術為她洗了魂。”
君浮聞言猛然抬起頭來,他也曾為青翎的天女神格感到疑惑,一心想探尋個究竟,卻至今無果。經他這麼一說,一個大膽的想法赫然呈於心頭,青翎入魔和成神,根本就是同一件事!“你的意思是,找到那人,再次為她洗魂?”心中一束光芒掃過黑暗,忽覺一切都有了希望。
寂塵接下來的話,卻又將這一縷光芒收回。
寂塵點點頭,複又搖搖頭,“是,也不是。可洗魂煉魄之術極損修為,步驟極其複雜,且不說有多少人能夠不懼天譴逆天而行擅用此術,就算用了,能堅持到最後一步的也是寥寥無幾。就算找到了為她洗魂的人,那人是否還在仍然世也還未可知。”如今已過萬年,縱然那人未歸於大荒,也該遭了天譴了,能活著且能再次施展洗魂之術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寂塵頓了頓,“以弘澤當年的本事,不該對她的身份一點都不知,可若知曉,又為何收她入門?宴伍道既知她的前塵往事,說不定對此事也有些了解。你可以以此著手,從樂虛查起,許能有洗魂之術的消息。”
這方兩人正為青翎除去魔氣而做打算,那方青翎卻苦惱著如何能得到幽冥詭樓的實權。
此前她忘了君浮與她說過的話,這鬼市之中,看似魚龍混雜,雜亂不堪,實則卻有著嚴格的階級統治秩序,照比萬年前的幽冥詭樓,隻少了些人命和權勢的交易罷了。
這些年胡一多雖懶散了些,卻從未鬆於對鬼市的打理。
如今幽冥詭樓重建的消息放出去,對鬼市原本的狀況並未有多少改變,隻是換了個名字,多了個有名無實的主人而已。
若說最大的改變,該是各界對幽冥詭樓的畏懼,使得這處的生意少了不少。
十階之上,聞星樓裏管弦陣陣,酒池肉香,青翎怒氣衝衝得闖進門來,剛要指著胡一多的鼻子大罵一頓,入眼卻是他袒胸露背,與一眾女人衣衫不整地“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