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換一問,這是當年他們常用的把戲。初入幽冥詭樓的青翎對身為樓主的他多有顧及,他就是用這法子,讓她一步一步對自己建立起信任,一步一步邁向他。
如今紛雲世事飄忽數萬年,這信任亦隨之飄散不見了嗎。
青許自嘲一笑,也對,他憑什麼讓她信自己呢。
縱然後來的那些心意再無半點虛假,可終究,不過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騙局。
一問換一問,是買賣,亦是交易。
“入魔之人,如何才能身具神格?”思量半晌,青翎問出第一個問題。
“洗髓、洗氣、洗魂,可滌盡周身魔氣,再輔以天神之氣,萬年方可具天神之格。”
青翎心裏沉了沉,果然有人為她用了洗魂之術。此上古秘術雖在古籍之中有所記載,但卻僅有寥寥幾字,“逆天之術,行之毀己之身,果報隨之,難破。”為她洗髓之人,想來必有百萬年以上的修為,方能運用此術,還能在行此術之後留有性命。
青許頓了頓,問道,“未記起前塵往事的那些年,你過得可好?可有安穩自在,隨性歡愉?”
“自在歡愉倒是有過一陣子,不過很快就被你那大弟子給毀了。”
那段曠世的神魔之連,他是知道的。要說起來,她的那段情劫,確是與他脫離不了幹係。
當年弘澤行事,雖為三界大義,卻也是逆天之舉,他二人在立下約定之時,就早已料到會有破神之劫應下。
隻是沒想到,她的劫,竟是朝鴟之子。
想來上天從會對有悖於它的人仁慈半分,那有死無生的天劫,早在那逆天之術所行之時,就已開始應驗了罷。
“我死後,無笙子如何了?他如何會成為北邙帝君之子?”
“他本就是北邙帝君之子,無笙子那一世,不過是他所曆之劫罷了。當年你死後,他未能堪破人間七苦,後來在人間輾轉了不知多少世,才放下一切,重歸神位。”
原來如此,她先前還在疑惑,以無笙子當時的殺戮罪業,不管再如何的修仙修道,難以飛升成仙,更別提是得上神之位了。若他本就是神,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後來我與他重逢,他為何像是不認識我的樣子?”
“許是經曆的太多,你於他,不過是無數世中的一個過客而已。就算他對你仍有印象,也該是不會相信出現在天界的你就是當年入魔的青翎。你問了兩個問題,是否應該到我了?”
青翎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他繼續。
青許頓了頓,開口問道,“為何重建幽冥詭樓?”
“勢力單薄,想做之事太多,無所依仗,難以成事。”
仿若微風拂過水麵,平靜三萬餘年的心底忽而犯起些許波瀾。這麼多年了,他終於給了她一些庇護。縱然她的接受是現實所迫,也終是危急關頭想到了幽冥詭樓。
他留給她的幽冥詭樓。
“朝鴟如何成為魔後?嫁給老魔君寂睚之時可有使手段暗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