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化(1 / 2)

幽冥詭樓的還是那麼的幽暗,隻是這兩年,卻因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原本沉悶的氛圍。

那個陽光而明媚的女子,毫無預兆地闖入他的世界,將這一方幽暗之處添上了幾分顏色。

“你還打算賴在魔界多久?”

醉酒女子的身子踉蹌著晃了晃,酒瓶中的酒水沿著瓶口向下蔓延著,灑向她赤紅的裙擺,落在她青絲繡紋的鞋上。

“我小師侄是這幽冥詭樓的主人,我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李萱歪著腦袋,靠在觀星閣頂樓的柱子上。

“你一個天界的人,整日留在此處成何體統?天界的人就不會怪罪於你嗎?”

“天界啊......天界也有一處觀星的好地方,那地方叫望星塔,當年......我還偷偷溜進去過幾次,被他抓到,把我罵的好慘。”此刻她的意識早已混沌,望著漫天的星辰,似與百年前望星塔的夜色無異。隻是這夜空之下,沒了冷凝的麵孔,亦沒了那滿是厭煩的責怪。

望星塔,首辰星君府邸。若無那位星君的默許,憑她的本事,怕是連望星塔的大門都進不去,更別提走到那能窺天下之象的望星塔頂了。胡一多心裏暗自詫異,這不起眼的小仙,竟能與那位星君扯上幹係。看她這副哀傷落寞的樣子,不用赤眸窺探也能知道,多半是為情所傷。

“你離開天界這麼久,都不見個人來尋你,可見你如何墮落,也不會有人在意半分。”

仿佛沒聽出他語氣中的諷意,李萱晃悠著身體,使勁點了兩下頭,“天界的神仙盡是些薄情的。”

這話她已在兩年間說了無數次,青翎剛登上觀星樓頂樓便見她醉倒在酒瓶間,無奈地歎息一聲,“怎麼又醉成這副模樣?”

“我在酒裏放了些安神草,你不必擔心。”

“我是擔心詭樓的酒窖都快讓她給掏空了。對她的酒量,我一向放心的很。”青翎看著她身上搭著的外套,眼光異樣地看了看他,“不過你對她的態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像是比我這個做師叔的還要負責。”

胡一多早就習慣了兩人間的稱呼,這兩人平日裏雖像是姐妹,背地裏卻都爭著要當對方的師叔。樂虛仙山怕是億萬年來也未出現過如此混亂的輩分。

“你留她這麼久,不問她來的緣由,亦鮮少在她麵前出現,到底心中是作何打算?”

“她攜帶哀傷而來,既未回樂虛,亦未去羲和,而是來這昏暗之地投奔於我,就說明她信任我。既信任我,我便無需逼問,她想說時自然會說。但神魔殊途,我終是難以做她能夠依靠的那個人。”

“是啊,神魔殊途......”

胡一多看了她一眼,眼睛仿佛蒙了層紗,哀傷又空洞,一時令她失了神。

“你是在為我感到哀傷?”

“不,我隻是同情你。”她生來便仙資過人,哪曾想會誤入魔道永失仙道。她愛上了她的救命恩人,卻發現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騙局。她如願以償做了許多年的神仙,卻又不得不與仙道斷絕關係……

她曾為神,也曾為魔,到底是與誰殊途,殊途了誰?

不知夢見了什麼,腳下的人嚶嚀了一聲,胡一多斂了神色,將醉酒的女孩抱起,從台階一步一步緩緩走下。常年流連於花叢裏的人,最知如何憐香惜玉,他的動作很輕,生怕驚醒了懷裏的人。

青翎在樓上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相識數萬年,也許他們從未了解過彼此。

自他們從鴟吻族回來,胡一多便將幽冥詭樓的大權歸還給了她,他雖一直未對詭樓事務疏於打理,可這些年詭樓太平,侍徒們早就忘了殺戮的滋味,她想用這股力量再度掀起波瀾,怕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