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循聲望去,這人一身深藍長袍,眉眼之間似有幾分眼熟,不過青翎想了半天也未想起自己何時見過此人。
受此質問,胡一多不怒反笑,“樓主,我說什麼來著?這魔界根本就不需要我們,你我還是看清形勢,早日回家的好。”
青翎不語,抬眼瞥了瞥主位上的寂塵,等他說話。
“魔後不在陰繆閣反思,來前殿做什麼?”寂塵沉著麵色盯著她,眼神中的不滿和不奈尤為明顯。
“反思?”公孫成染滿是嘲諷得輕笑一聲,“我反思了千年,也未知自己犯了什麼大罪,我堂堂魔後,竟要在那冷宮之處殘喘千年!我公孫家族遭受大難,你竟毫不顧及往昔情誼,冷眼旁觀,看著上溪一族落魄於此!你別忘了,當年是誰救了你的命!又是誰扶持你成為魔君,支持你拿到魔界的實權!”
寂塵見她如此瘋癲有些意外,以往她最顧及麵子,斷不會在旁人麵前顯露自己的落魄之態。看來這陰繆閣千年,確是給了她不小的打擊。
“當年你追殺天女,致天女死於東海之濱,為我魔界和上溪族引來大難。怎麼?昔日證據確鑿的罪行,莫不是本君冤枉了你?”
“我追殺白綺陌,是因她盜取了上溪聖物蓬艾仙草,說起來,這還多虧魔君當年的提醒……”
“住口!”她的話音未落,就被寂塵一聲嗬斷。“我見你多加防範,沒叫你殺了她。”這幾個字,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
“魔君好記性,殺她的,是你的母親,魔界的尊後。而我,隻是傷了擅闖上溪城偷盜仙草的人,何錯之有?縱然有些許不妥,也是我未出閣前的行為,又哪裏輪得到魔界懲處?”
青翎輕笑,這一千年,她的頭腦倒是清楚了不少。如今她這番質問,想來是對那段執念放下了不少。
“這麼說來,都是本君與尊後的錯了?”
“是你!是你的搖擺不定,你的無能害了她!我也好,尊後也好,若沒有你,又怎能促成當日的殺局?是你!是你借我們的手間接殺了她!”公孫成染伸出手指顫抖著指著他,滿腹的委屈和不甘已化作淚水覆於臉上。
十裏紅妝,盛裝出嫁,未曾想迎接她的是陰繆閣殘喘千年,滿族降禍。
自天界赦免上溪族的那一日,她便猜到白綺陌未死。
隻是她不願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傾盡一切,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千年來,寂塵大肆招攬各處美人入宮,雖打的是她的臉,她卻暗自慶幸。
你看吧白綺陌,你死了沒多久,他便日夜醉倒在美人鄉裏,那所謂的跨越神魔身份的誠摯感情,也不過如此。縱然我今日落得如此下場,那又怎樣?我終究還是成了魔後,而你,一無所有。
遺憾的是,這唯一一點慶幸沒過多久便被打破了。
他的美人恃寵而驕,擅闖陰繆閣,想給這位名義上的魔後一個下馬威。公孫成染本不願理會,卻在看見她的臉時驚若雷劈。
若非那無腦的行為和滿麵的豔俗,她幾乎都要以為白綺陌回來了。
原來他帶回來的美人,個個都像她。
他從不曾忘了她。
最後一絲信念被擊垮,身心飽受摧殘的她已無生的念頭。是母親公孫崔琳的突然出現,她早已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