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諸多事端使得青翎憂心不已,胡一多卻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奇怪。
“你的心思,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看得足夠透徹,如今再看,卻是不懂了。”
青翎轉過來,看著他眼中流露出的失望,有些不解。
“自西無門沒落以來,你我朝夕相處上千載,這世間可還有比你更懂我之人?”她看著眼前的人,眼中漸漸浮現出一抹輕柔,那是久違的溫柔。“若連你都不再懂我,我留這世間,豈不更加孤獨?”
他本想尋根究底,對著她質問一番,如今對上她的目光卻如何也問不出口。
她的所想所為,他太過清楚。
隻是他不肯相信,曾經那樣一個厭惡殺戮的人,如今怎忍心以他人性命換取自己報仇的機會?
“還記得你我為何簽訂契約嗎?”
“赤狐之約,互惠互利,我助你修成人形,衝破禁製,你幫我執行任務,唯命是從。”
胡一多朝她扯出一個笑容,那表情似是幸福又更似悲涼。
我赤狐族胡一多,與青翎簽訂共修契約,從今以後,相互扶持,共修天道。若違此勢,必遭天譴,於月滿之夜,喪失自我,血衝九脈。
“待下一個月滿之夜,你便有幸能夠見識到赤狐族血誓的厲害。”
青翎聞言愣了愣,“自我回來的這些年,我從未見過你如此……我還以為,我回來後那懲罰便該消失了。”
“懲罰沒有消失,就說明你對那件事從未真正釋懷。”
他說的對,青翎就算可以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卻不敢與他再有絕對的信任。萬年前的那一遭,終究還是成了他們心裏的結,經年轉載,越來越亂。
“所以你……可曾後悔?”若無彼年一時之心軟,何來這萬年來無邊的痛楚。青翎想著,他定然是後悔的。
“這萬餘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悔過。”若非當年一念之差,被人蠱惑,又怎會害她慘死,累她受苦萬載之苦。
青翎以為他在怪自己連累他受諸苦痛,忽覺這赤狐契約實在不公,它對赤狐一族施以懲罰,卻從未對契約的另一方加以限製。
胡一多卻為這份懲罰感到慶幸。若無這萬年肉體之苦痛,他的心裏怕是會更加苦楚。
“貪嗔癡慢疑身口意,若沉淪,必將滅其本性。”
“難道要因她受罪的人們,白白忍受這萬年之苦?”
“那是我們的因果。而她,已經自食惡果了,不是嗎?”
“我記得,寂塵想要的耆尾草,你並沒有給他。”
提及耆尾草之事,胡一多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睛,“耆尾草取之不易,我本想逼他加大價碼,卻未曾想過你會突然回來。”頓了頓又道,“左右你能回來,別的都不重要了。寂塵他大抵也是這麼想的,自你回來後,他再未提及耆尾草之事,看那樣子,仿佛對朝鴟的怨恨減少了許多。”
青翎沉思了片刻,隨即笑道,“你猜此刻,她可聽聞了我歸來的消息。”
“若是聽說了,你哪裏會像此刻這般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