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塵與清河自小一同長大,這千餘年裏,也就鬧過那麼幾次不愉快,是以寂塵對這位早早逝去雙親的妹妹極為愛護,連魔界三分之一的大軍都放心交在她的手上。
至於另外的三分之二,一部分在他的手上,一部分在劉安的手上。
而不在寂塵手上的這兩部分,如今都已為青翎所用,這是連青翎自己也未料到的。
是以,當眾多魔軍攻進魔宮,一向穩重的寂塵也是滿心疑惑。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要造反嗎?”
“君上恕罪,我等來此,是承老魔君遺旨,匡扶正統,迎老魔君正統血脈歸位。”一位老者扶著拐杖,顫顫巍巍得從人群中走出。
“你是何人?”
“老夫予常。”
予常……予常……寂塵嘴裏念叨著,眼前閃過一段久遠得回憶。
彼時得予常還沒有這般蒼老,不知犯了什麼錯,被朝鴟綁在地牢得石柱上,嚴刑拷問。
“說!你將那賤人藏去哪裏了?!”
三天三夜,任朝鴟如何拷問,老者都未透漏一個字。
那時朝鴟憑借他這個兒子才得以得以坐上後位,是以她對這個兒子極為寶貝,吃飯睡覺都帶在身邊。
那便是他人生中唯一受到關愛的一段日子。
直到有一日,他得了這麼一句話,一切虛幻的幸福戛然而止。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你的寶貝兒子穩坐君位了嗎?”
那老者諷刺得瞥了他一眼,幼小的他被嚇得往後躲了躲。
他被朝鴟帶著出了地牢,身後一陣陣慘叫聽得他心裏發麻。
“母後,他犯了什麼錯?”
“不聽母後得話,便是這副下場。阿塵怕了嗎?”
他怯怯地點了點頭。
朝鴟笑著摸了摸他的臉,仿佛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可他卻覺得心裏瘮得發涼。
“隻要阿塵聽母後的話,母後便不會舍得這般對你。”
後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寂塵都將自己所受的委屈算在了那句話的頭上。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你的寶貝兒子穩居君位嗎?
這句話令本就不安的朝鴟,發了瘋。
仿佛真的擔心他不能成為魔君一般,原本的關愛消失殆盡,隨之而來的是沒有盡頭的曆練,和修行。
他以為那位老者早已死在了地牢裏,卻是未曾想過,他有一天會重新站在這大殿上,攜著老魔君的遺旨,來討伐於他。
他沉了沉眸子,向身後的魔徒吩咐了些什麼,然後直視著老者,一字一句問道,“你憑什麼以為,我魔界的血統要你一個離開魔界千年的半魔說了算?”
老者笑笑,“魔君說的是,魔界的血統如何,確實由不得我一個老頭子說了算,老夫此來,不過是替故人出麵,做個證人而已。”
一位老者,一位老嫗,一道遺旨,生生將那段沉寂千年的往事牽扯出來。青翎到大殿的時候,還在徘徊不定的魔臣們已然對她和寂塵的身份相信了七七八八。
但嘴上仍不肯對她這個正統傳人肯定半分,亦不敢對還在君位上的寂塵表現出半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