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繁星滿天。
“晚上不用等我，你先睡。”
陸少宴從浴室出來，換了身整潔的機長製服。
顧初正鋪著床，聽到他的話手中的動作一頓。
“這麼晚你還要出去？”
陸少宴淡淡嗯了一聲，係著袖口的紐扣：“有事。”
顧初心頭微微一滯，什麼事會要在剛結束飛行的深夜去處理呢？
看著陸少宴摘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旁若無人的放進褲口袋中，她知趣地沒有將自己的疑惑問出口。
在一起七年，有些事看破不說破，是穩住這段感情最和睦的相處方式。
“早點回。”她澀聲道，彎腰給他拿了門口的鞋。
陸少宴看著她眼角的細紋，擰了擰眉：“櫃子裏新買了麵膜，有空記得收拾一下自己。”
明明是二十多歲的人，卻憔悴得像三十五歲，他早已提不起最初的興致。
看著他出門進電梯，顧初默默將門關上，將滿腔酸澀咽回心底。
這兩年每次結束飛行，陸少宴都是將一身風塵仆仆的疲憊留在她這裏，然後帶著一身幹淨利落的氣息去往別處。
她又何嚐不知道，他是要去哪……
機場的流言蜚語，她早有耳聞，隻是左耳聽右耳出罷了。
一番洗漱後，顧初毫無睡意，她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醫學書籍，一邊等陸少宴回來。
陸少宴是南陽機場的民航機長，她是機場的地勤急救醫生。
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地上走，為南陽機場的來往旅客，各自盡責。
隻是，陸少宴對他的工作盡職盡責，對他們這段感情卻……
想起那個男人這兩年的變化，顧初的心底又湧上苦澀，久久未能散去。
淩晨四點，鑰匙擰門的聲音格外清晰。
陸少宴進屋開燈，入眼便看到一身白衣的顧初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
他當下就被嚇了一跳，不由得煩躁：“大半夜的不睡，坐在這裏嚇人嗎？！”
“隻是等你回來，忘了開燈而已。”
顧初合上懷中未翻一頁的書籍，默默坐了起來，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充斥至她的鼻腔，讓她恍了神。
以前他還會遮遮掩掩，如今倒是明目張膽的帶著味道回家了。
“說了要你別等，沒事找事。”陸少宴冷聲斥道，徑直進了書房。
顧初周身被冷漠侵襲，一時間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這些年來，每次他夜歸，自己都是這樣等。
從前的心疼溫柔在歲月的打磨下變成了現在的不屑一顧。
他變得麵不改色，她卻無力承受。
顧初還在晃神，陸少宴從書房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銀行卡。
“卡裏有五十萬，密碼是你生日。”他的語氣很淡，讓人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顧初心一抖，心底的裂痕在這一瞬緩緩愈合起來。
“原來你還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陸少宴接踵而來的話讓她如遭電掣。
“我要結婚了。”
顧初的腦袋嗡地一下變得空白，她錯愕看著陸少宴，渾身緊繃。
他說他要結婚了，而不是他們兩個該結婚了。
“所以呢？”顧初的喉頭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扼住。
陸少宴從口袋中拿出磨得有些陳舊的素銀指環，跟著銀行卡一起放在了茶幾上。
“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