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顧初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幾分,握筆的手都隱隱有些顫抖。
筆尖在素白紙張上暈開一個墨色黑點,越染越大。
“不過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女,住進顧家十幾年都沒能改姓顧,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叫囂?”她一字一頓,語調清冷中透著生硬。
李曼被她話中的事實噎住,臉色也有些掛不住。
她冷哼一聲,惱羞成怒到嗓音尖銳:“我能讓顧家將你逐出族譜,還能讓宴哥棄如敝履地甩了你,這就是本事!”
說完,她氣衝衝地離開,甚至都忘了在公眾場合佯裝病態。
醫務室中隻剩顧初一人,她將廢棄的病曆本扔進垃圾筒,揉著太陽穴歎了口氣。
過往的陳年舊事早被她封存至心底最深處,隨著李曼的出現一點點從心髒裂縫中迸出來,讓她心潮起伏。
混沌了許久,對講機中又傳來呼叫,候機廳有旅客需要幫助。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收斂心思,提著藥箱往外走。
有時用工作麻痹自我,是最佳的調節方式。
顧初值班到第二天早上,手機上推送來的頭條新聞,全都是李曼和陸少宴的戀情。
“最美形象大使和最帥中國機長婚期將至,全民送祝福……”
看來越想避開什麼,越是躲不掉。
胃裏有些翻滾,她放下手機捂嘴去洗手間幹嘔,想起月事延遲了好久都沒來,她心底一陣咯噔。
顧初從藥櫃中拿出一支驗孕棒再次進了廁所,看著上麵兩條清晰的紅杠,她腦袋裏有片刻空白。
懷孕了?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顧初來不及多想連忙將驗孕棒收進包中。
醫務室門被人從外推開,機場塔台空管員譚言鈞走了進來。
“陸機長不是你男朋友嗎,他怎麼要和李曼結婚了?”他直言不諱問道,似是專門為此事來這裏找她。
顧初神色微微暗淡,輕聲道:“我跟他已經分手了……”
盡管,是昨天才分的手。
譚言鈞愣住,看著她那憔悴而又故作雲淡風輕的樣子,有些懊惱自己揭她傷疤。
“沒事,森林裏的好樹多著呢,少了一棵還有別的圍著你轉……”他聲音低微了下來,帶著幾分憐惜。
顧初低頭未語,她知道譚言鈞話裏有話。
門外,涼風嗖嗖刮來,帶著陣陣寒意,讓她不由得攏了攏胳膊。
“變天了,我送你回去。”譚言鈞將外套披到她身上,不由分說帶著她去了停車場。
顧初因為剛才那驗孕棒的事腦子裏亂哄哄的,加上值班整宿讓她現在也精疲力竭,便跟著他了車。
到了小區樓下,顧初對著譚言鈞道謝後進了電梯。
身心疲憊不堪,她開門進屋正要洗個澡然後去醫院做個徹底檢查,卻看到沙發上坐著陸少宴。
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屋子裏縈繞著刺鼻的煙味。
“你怎麼在這裏?”顧初擰眉看著他。
陸少宴將手中的煙深吸一口,吞雲吐霧。
“我要是不在,還不知道你有夜不歸宿的習慣。”他冷聲道。
“我在值班。”顧初習慣性解釋,但話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釋。
陸少宴淡淡掃了她身上的男士外套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譏誚:“在譚言鈞懷裏值了一夜的班?”
顧初呼吸一滯,扯了扯嘴角:“陸機長,我們已經分手,你不覺得你問太多了嗎……”
他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喜新厭舊完全不需要時間過度?
“你們不合適,以後跟他保持距離。”陸少宴說道。
顧初冷冷掃了他一眼便往臥室走,陸少宴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不小心將她包中的驗孕棒撞了出來。
顧初瞳孔一縮,彎腰想撿但晚了一步。
陸少宴擰眉撿起,狹長眼眸微微眯了眯。
“你懷孕了?”
他的語氣讓顧初打了個寒顫。
在一起這麼多年,她都沒有懷過孕,偏偏在分手後發現懷孕。
懷的還真是時候……
“放心,我會打掉。”顧初清冷說著,伸手想拿回他手中的驗孕棒。
陸少宴黑如深潭的眸子閃過一絲波動,神情莫測。
“把孩子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