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訕笑著上前,一下子一下子照著自己的臉扇著耳光,“都是奴才的錯,奴才一時失察,讓慕親王妃不高興了。”
洛央倒是愣住了。
李德全還笑眯眯陪著罪,左右開弓打著,“打奴才的耳光!都是奴才的錯!”
洛央看著莫名心疼。
都是爹生父母養的,李德全這麼大年紀,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全了慕親王府的顏麵,竟然舍了老臉這麼做……
“罷了……”洛央蹙眉,“李公公不必這般,咱們畢竟相處了這麼久了,些許小事兒,我能放著就放著些了。”
李德全臉已經腫了,卻還是笑嘻嘻的,“慕親王妃不生氣,就是老奴的福氣了。”
說著,蜷著身子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著頭,笑眯眯道,“慕親王妃,宮裏頭啊,皇上心裏頭也是苦著呢。這衛軍師一日不除,一日陛下無法安枕無憂啊。”
慕容修身子便頓住了,“父皇竟然讓你來當說客?”
“殿下……這是咱慕家的江山啊。”
李德全跪在地上,“老奴鬥著膽子這麼一說,您這麼做,在朝臣眼中,實為不義。您就算有氣,也要顧慮著點兒盛京城的百姓啊……慕國公府一直精忠報國,老慕國公血戰沙場,說心裏頭話,咱們都知道是為了大周江山,而不是為了這龍椅上頭的人。”
李德全腫=脹的臉上滿是誠懇的神色,怯怯看著慕容修。
“你這句話,該斬。”慕容修笑道。
李德全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老奴這趟來,就是沒打算活著回去啊,親王。您和王妃不能再耽於玩樂了,前線無數戰士,正血殺著呢啊……”
洛央低頭看著李德全,歎了口氣,“回去吧。”
李德全想了想,又道,“如今朝中實在沒有什麼能救了大周朝的忠臣良將。殿下,您手裏握著陛下的親筆詔書,就是嫡長皇子,到時候就算宮裏頭……真有個好歹,您在外頭直接拿著詔書帶兵打回來就是了。橫豎,這江山總是您的啊……”
慕親王低頭看了一眼,“你一個老奴,想的倒是尋常人都不敢想的。”
他傾身向前,“我問你,在所有前線戰士和四皇子串通一氣罪證確鑿的時候,四皇子一個頭疼就躲在宮裏頭不出來了。衛軍師在朝中更是不知道動了多少手腳。前有狼,後是虎,我為什麼要棋行險招,走這一步登天路?”
李德全愣住了。
“狗奴才,放心,天塌下來,不用你頂著。”慕容修懶懶道,“滾回去吧。跟父皇說聲,容修這次在宮裏頭著了風寒,纏綿病榻起不來了,需要去山裏頭靜靜調養些日子。至於禦林軍,我會交出來,護衛皇城。”
李德全笑了笑,“慕親王何必說這般話,誰不知道禦林軍是您手裏頭一手帶出來的,換個將領未必聽話。”
“怎麼?難道因為我會帶兵,我所帶出來的兵就不能用了不成?”慕容修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德全,“而且,父皇又不會用我帶出來的兵對付我,李公公您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德全頭一低,再不敢多言什麼。
洛央在李德全走了之後,才不高興地嘟囔起來。
“誰說我們耽於玩樂了?”洛央道,“我們忙著呢。”
慕容修涼冷著道,“有禦林軍留下來,能護著京師,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那狗東西別的沒說出來,就一句不能讓百姓吃苦說對了。”
歎了口氣直起身子來,望著眼中有幾分若有所思的洛央,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心,“別想這麼多了,明早啟程,不能再耽誤了。”
洛央道,“怕是那些老臣不會善罷甘休。如今盛京城是因為你和慕家軍坐鎮著才有恃無恐的。”
慕容修冷笑,“慕家軍才多少人,朝廷幾十萬兵馬,難道都是廢物不成?前線如今成這樣,所有人心裏頭都清楚,是四皇子的功勞。這時候上陣殺敵,便是腹背受敵,不如回去,趁著這幾個月邊關大戰的時候鬧起來。”
“可李良晟都被俘了……”
慕容修道,“消息該是早上便飛鴿傳書到了宮裏頭,長公主在宮裏頭忠心耿耿的眼線眾多,咱們都知道了,沒道理她還不知道……”
洛央長睫一顫,她聽明白了。
“她這時候該是來找你了,可是還沒來……”慕容修輕笑,“李良晟也是個聰明人,這事兒,興許有詐。”
洛央點了點頭,慕容修輕聲道,“嶽父該是知道李德全來的事兒了,我去看看商量下。”
洛央一笑。
她扶著初桃靈素回房。
靜默了半晌,才輕聲道,“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