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魚天知道鹿洺這時候來找她有什麼事情。
她隻覺得要出事。
她有點兒害怕。
她覺得蕭禦相信她,她都有點兒不相信自己了。
鹿洺走了進來,小彩魚抬起頭看著鹿洺。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獨飲?”
鹿洺走了進來。
白玉宮殿,金磚鋪地,一根根羊脂燭迎風搖曳。
女孩坐在其中,不見初見的時候的漂亮小村姑勁兒,反而美麗得讓人不敢眨眼。
小彩魚身上穿著的是一根根注滿零線的絲線密密編織出的雲錦,而她黑色的長發披在肩頭,露出白膩的額頭,她的眼睛明亮的好像星河。
“有什麼事情嗎,鹿洺師叔。”
鹿洺坐了下來,靜靜看著小彩魚,“那個和尚呢?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旁嗎?”
小彩魚輕笑道,“哦,這會兒在自己的蓮台上參禪呢,我也不好讓人家一天到晚陪著我不是。”
小彩魚的視線瞟了一眼屏風後。
“鹿洺師兄,您有什麼事情大可直說。”
鹿洺深吸了一口氣,“也沒什麼太大的要緊的事情。”
小彩魚看向鹿洺。
“隻是今夜風月很好,忽然想起,來與小彩魚說兩句話。”
小彩魚慌忙裝糊塗,“您要說什麼話啊,我怎麼有點兒聽不明白。”
鹿洺道,“你知道那個阿日的事情嗎?”
“嗯。”
“那十年中,阿日其實並未對我……”
“嗯?”
“我在想阿日到底是如何想的,想得我頭痛。”
小彩魚心裏一陣腹誹。
想阿日,他閑著的?
他想就想了,還跑來問她,豈不是更閑了?
這大半夜的,月黑風高,連個人影都沒有,來找她來問什麼?
“彩魚。”鹿洺深情問道,“我從未問過你的真名。”
“我叫慕輕瀾。小名彩魚。封號安寧。”小彩魚笑著道,“不過知道我大名的人不多。我娘親說,我年紀還小,就叫小名會比較好。”
“輕瀾?真好聽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氣,“輕瀾,女孩子都是怎麼想的,我真的不明白。他們說我好姿容,儀表堂堂,所以女孩子都仰慕我,可是他們並不了解我的內心。”
小彩魚愣了愣。
他有什麼內心?
什麼是內心?
看到小彩魚坐在那兒沒動彈。
他深深看向小彩魚,忽然湊近了一些,“就好像我不了解你的內心一樣。”
小彩魚愣了愣。
“鹿洺師兄,今晚你說的話,我一個字兒都沒聽懂。”
鹿洺看著小彩魚,“你不懂……對啊,你年紀還小,你能懂什麼。那麼,讓師兄等你長大好不好?”
“師兄……”等我長大你就老了啊。
“師兄會對你很好很好。”鹿洺悠悠道,“師兄希望,等你長大,不要把我等成了陌生人。”
小彩魚還沒回過勁兒呢。
就聽到鹿洺忽然失笑了起來,“對不起……說了很多胡言亂語。”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鹿洺師弟,你在說什麼?”
鹿洺臉上的柔情脈脈忽然變成了驚恐。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屏風處。
屏風後,一個人悠悠地轉了出來。
蕭禦一身玄衣,從荷花屏風後走了出來,燭光落在他的臉上,是一片如同冰山一般的冷凝。
鹿洺深吸了一口氣,“禦……禦師兄。”
“我覺著,是不是最近山門考核太嚴了,所以女子鮮少有進入山門的,就算進入了山門,也是對男人毫無興趣,對鹿洺師弟這張臉完全免疫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沒免考進來的自家小師妹,鹿洺你就有點兒忍不住了。”
“禦師兄再說什麼……我隻是來和小彩魚說兩句話。”鹿洺慌忙道。
“要等彩魚長大?等彩魚長大做什麼?”
鹿洺慌出了一身的冷汗。
蕭禦走到了小彩魚的身邊,漫不經心的坐了下來,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攬住了小彩魚。
“你們好生親昵。”縱然害怕,鹿洺還是忍不住翻白眼。
“彩魚是我半個女兒。”蕭禦直接道,“他的父母和我是舊交。”
蕭禦這麼說……還真是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誰不知道越國禦殿下對安國郡主那曠世絕戀啊。
鹿洺有點兒發怔,顫抖的雙腿站了起來,“抱歉,打擾了,我這就走。”
“別啊,坐下來好好談談,今晚月色很美。”
鹿洺下意識看了看天空。
月黑風高時,正是殺人的夜啊……哪裏好美了?
鹿洺深吸了一口氣,禦師兄都開口了,他除了坐下還能做什麼?
否則禦師兄二話不說狠狠揍他一頓,他哭都沒有力氣哭。
告狀?告什麼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