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爍這些年一直隱忍退讓,隻不過,沒想到,他越退,旁人反而越發得寸進尺。
——他都遠離漩渦中心,常年在邊關了,還是被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皇位這東西,真是令人瘋魔。
此時此刻,炎爍更加直麵對方的瘋魔程度。
出京這一路,刺殺一波接一波。
他此番回京隨行人員本就不多,出京之前又留下幾個心腹給大皇兄用,身邊就隻剩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侍衛展七,另外一個是當初侍奉過母妃的內監翁良才。
崎嶇山道上,展七砍殺一個刺客後,催促道:“殿下,您快先走吧!屬下斷後就是!”
翁良才也道:“是啊,殿下,別管老奴了,老奴當年本就該隨娘娘去了,多活這幾年,已經夠本了。”
他的雙眼蒙著一塊黑布,顯然是不能視物。
炎爍護著翁良才躲過一輪箭矢,俊逸的臉上露出笑容:“本殿好不容易才將翁叔帶出來,又怎會輕易將你丟下?”
翁良才被他護著,隻能耳朵聽一聽周遭的刀劍之聲,再心急如焚也隻能按炎爍的護佑動作來閃避,不敢輕舉妄動,怕給炎爍帶來危險。
“殿下,再不走,就更走不了了。”展七身上也有幾道傷,他持劍的右臂快沒有知覺了,“從這條路走,很快就能到駐地。”
“駐地那裏說不定也已經不安全了。”炎爍道,他揮劍之時,腳尖挑起兩根地上的箭矢,抬手抓住,暗自用力折斷,隻留箭頭部分,準備當暗器用。
不過當他運轉內息時,動作有些凝滯,熟悉的頭痛席卷而來,他差點沒站穩。
又發作了嗎?
“殿下?”翁良才就在他身邊,敏銳察覺到他動作的凝滯,不由伸手扶了一下他。
炎爍閉眼屏息片刻,再睜眼時,一派輕鬆:“無妨。料理這些小蝦米而已,我還撐得住。”
炎爍的目光染了殺意,他將箭頭暗器打出去,射殺兩名遠程攻擊的人,一下打開一個缺口,壓力小了很多。
展七也學他的樣子擲出兩枚箭頭,遠處樹上又兩名黑衣人慘叫著摔落。
三人邊打邊退,終於從包圍圈裏脫身。
“殿下,這條路不是回駐地的……”
“我們不回駐地。”
“那去哪兒?”
“去丁祥村。”
“為何?”
“那裏安全。”
炎爍的步伐越來越緩,最終停了下來,他扶住旁邊的一棵樹,抬手撐著額頭,呼吸也急促許多。
展七用牙勒好胳膊上纏的碎衣布條,一抬眼看見炎爍痛苦的模樣,趕忙上前:“殿下!”
翁良才也摸索著想去扶炎爍,不過他動作不如展七動作快。
炎爍腦中幻象頻生,痛楚仿佛能撕裂腦殼具象化出來,再將他捶個千萬遍。
他額上很快就滿是汗水,眼神逐漸變得凜冽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