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焱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應過來時,已經打了徐煙兒。
她向來溫婉聰明,怎麼會不知道唐家的事,唐蓁與唐父會瞞著唐蓁的母親?
男人閉了閉目,想到剛剛唐蓁那失控的模樣,心底那種不安又浮了上來。
他抬眸看向看向徐煙兒,視線在她的掛彩的右臉上定了幾秒。
徐煙兒心中一涼,也份外心驚,她預感這次無論怎麼巧舌如簧,也無法讓男人相信她來見唐母,是無意的。
女人笑著哭,自嘲道:“其實你懷疑我也是正常的,畢竟人沒了,我也很愧疚。但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情況。”
“我知道口說無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相信我,畢竟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就像當初的我們甚至不認識,我都可以為了救你付出代價,我又怎麼會去傷害養育我十八年的養母呢,甚至不是傷害,而是謀殺……”
她說完,霍焱沒接話。
短暫的沉默,仿佛被拉的有些長。
徐煙兒不敢轉移視線,可她看著眼前這張英俊的臉,卻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就在徐煙兒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霍焱忽然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這麼多年,你為了幫我犧牲了很多,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可能還是隻會在黑暗中發抖的窩囊廢。”
徐煙兒暗中鬆了一口氣,可隨後,她開始悲哀又恐懼。
悲哀的是,她算計這麼久,卻依然無法得到男人的真心,最後他相信她,也是念在過去的恩情。
恐懼的是……
她口口聲聲說的“過去”,全是她冒名頂替別人的。
男人轉身,“等處理好你臉上的傷,羅遇會送你回去。”
徐煙兒定定的看著他,問:“那你呢?”
霍焱什麼都沒說,送她到了電梯口,按了下行鍵。
徐煙兒明白了他的意思,抿著唇沒再多說什麼。
他竟還是不相信她——還是不信!
等電梯門關上,緩緩下降,女人清麗的臉上神色驟冷,摸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陸黎川,唐蓁你再不帶走,霍焱就要跟她複合了!”
而此時,霍焱看著電梯上倒映著的自己麵無表情的臉,給羅遇發了條消息:“看管好煙兒,暫時不要讓她跟唐蓁有任何的接觸。還有,重新查一下唐婉的事。”
羅遇很快回複:“好的,霍總。”
男人收了手機,抬頭看去。
醫院人來人往,他神色沉重的邁開長腿。
從今天開始——
他跟唐蓁之間,嗬,隻有對彼此的仇恨了。
……
唐蓁收拾完母親留下的遺物,跟醫院做了交接,將母親送往殯儀館。
從今以後,她就是個沒有母親的人了。
母親的遺物中,有一本日記本。
因為手術過後,她不能過多接觸電子設備,所以平常除了看書,她就會寫日記。
唐蓁安靜地縮在母親生前的病房中,一頁一頁地翻看日記。
裏麵記錄的全是他們三個孩子的兒時趣事。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就打濕了本子。
她拚命地想擦掉本上的淚水,卻發現模糊了上麵的字跡。
唐蓁心髒疼得前所未有的強烈,她死死地抓著這本日記本,貼在臉頰處,聲音嘶啞悲鳴,痛徹心扉。
“媽……媽……”
從今以後,她再也喝不到媽媽燉的湯了,再吃不到媽媽做的飯菜了,再也沒有人揉著她的腦袋,說一句“傻丫頭”了啊……
忽然,鼻尖一股熱流狂湧而下,忍著渾身劇烈疼痛的唐蓁抱著日記本倒在了地上,血流不止,她的眼淚也不止。
不!
仇人未死,她哪怕隻剩下最後幾天生命,她也要拚命的活下去!
唐蓁努力地拿出藥瓶幹咽了藥片,抱緊了懷裏的日記本,在護士趕來跟她處理母親最後的事宜,她努力地站了起來。
小護士跟跟過來打掃的醫院看了一眼唐蓁剛才的角落,滿地的猩紅鮮血,觸目驚心。
“唐小姐,你沒事吧?我們要不要幫你通知你先生?”
唐蓁神色平靜的地搖搖頭,之前是陸黎川威脅她告訴霍焱自己沒有白血病,現在,是她一點都不想讓那個男人知道。
她不會讓親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