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從天而降的五皇子殿下來得突兀,去得也快,冷著臉盯著唐卿卿接了聖旨之後就隻衝著左相唐茂行一拱手,轉身揚長而去,留下一家子沒來及回魂的唐家人和三皇子陸子墨。

唐卿卿手裏攥著那明黃的聖旨卷軸,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她……剛才隻顧著生氣和窘迫,都忘記好生看看這個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未來夫君之人的樣子……

如今人已離去,留在她腦海裏的竟然隻剩了那一對冷冽的碧藍色眼瞳。

……這樣的眼瞳,聽說隻有西域異族人裏才會有……

但他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當今聖上的五皇子……

唐卿卿受傷落水是在正月,之後一場大病反反複複的,直到現如今都還沒能徹底好利索,而她的記憶也就如同被那寒冬時分刺骨的湖水給洗去了也似,落水之前的事,她都想不起來了。

直到她病情有了起色,才重新開始從身邊人的口中斷斷續續的接收信息,以期能多少回憶起些許的前塵。

但她卻沒有從任何人口中聽到過五殿下三個字。

就是這樣一個徹底的陌生人,卻突如其來的用一種絕對霸道的姿態對她說……他是她未來的夫君……

一道聖旨,昭告天下。

唐卿卿明白,這已經是無可轉圜。

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她不是要嫁給三殿下的嗎?她……

此時唐家眾人中唯一喜上眉梢的,隻有二房姑娘唐雪晴。

“妹妹還真是不可貌相。”

聖旨臨門,闔家都得跪迎,唐雪晴自然也是從頭到尾看了個真切,此時芙蓉麵上難掩嘲諷,事發之後她是第一時間撲到三皇子陸子墨身邊噓寒問暖,又喝令仆婢快去擰帕子來給殿下冷敷的,如今眼見自己父親和大房的大伯湊在一處低聲交談,便兩步逼近唐卿卿身前,壓著喉嚨,語速又尖又快的說道:“先是巴著太子殿下,見沒了指望又賴上三殿下,如今到好,竟然還和五殿下有首尾,妹妹可真是一個都不放過,傳出去,叫京城多少人家看笑話,咱們唐家的清白名聲妹妹就是這樣糟踐的?!”

這劈頭蓋臉的一頓搶白,唐卿卿不禁有些招架不住,九轉定靈丹的藥性造成神思遲緩,雖然臉色漲紅,但卻一時間想不出辯詞,還是一旁香柏忍不住:“大姑娘何出此言?我們姑娘又豈會提前知道聖上下旨之事?”

香柏一個丫鬟的言辭唐雪晴根本不放在眼裏,隻是還沒等她再開口,一旁陸子墨已是皺眉喝止:“晴晴!不可胡言!”

陸子墨被那一拳揍在左側臉頰,動手之人絲毫沒有留力,此時他一側臉頰已經腫起,唇角也破了皮,唐家仆婢去擰了帕子,正用未受傷的左手持著帕子捂著臉,倒是遮去了幾分狼狽的模樣,如今俊秀昳麗的麵容半遮半掩。

“子墨哥哥!你還護著她?要不是她……”

陸子墨修眉緊皺:“此事和卿卿無關,不可胡亂怪罪於她!”

唐雪晴沒好氣的一甩袖子不說話了。

“卿卿……”陸子墨望向唐卿卿的時候,神情不由黯然,話音頓住許久,這才勉強擠出個笑來,“本以為你與我今後可做夫妻,誰知……”

一語未完便又噎住,原本潤而瑩亮的眼中浮起幾分殷紅,“卿卿你……你不要怕,此事等我回宮,定要問明白。”

唐卿卿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垂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她越是低頭不語,陸子墨的目光就越是粘在她的身上,經過適才那一場,唐卿卿如今鬢發頗有幾分淩亂,陸子墨抬手想去幫她打理,指尖才剛觸及發絲,唐卿卿就下意識的一偏頭,陸子墨頓住動作,神情中的苦澀幾乎抑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