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中數年,陸歸雲用飯的速度一點不慢,唐卿卿看他吃得香甜,雞湯麵的香氣一陣陣往鼻子裏鑽,明明用過晚膳,此時竟又覺得有些餓。
到底不好意思跟他搶,唐卿卿自己偷偷咽了咽口水,掩飾的轉開目光。
香柏靜悄悄的立在一旁,卻是將唐卿卿的神色看了個明白,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也未免好笑。
陸歸雲似乎真的隻是來吃飯,吃過之後,還毫不客氣的喝光了一壺原本是預備著唐卿卿夜裏口渴時泡的溫茶,這才起身,單手在窗欞上一撐,身子就已是在窗外。
“哎,殿下,你等等。”唐卿卿叫住他,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去梳妝台,將那放在妝奩小抽屜裏的碎銀子抓出來,竟然也有一捧,捧在手裏一轉身,卻發現窗戶外麵哪裏還有人在?
隻有夜風悄靜。
瞧見唐卿卿發愣,香柏抿嘴忍著笑,手腳麻利的收碗關窗一氣嗬成。
……適才聽見姑娘悄聲喚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怎麼了,進來一看險些嚇得驚叫出聲。
雖說郡王和自家姑娘已經是定了親的未婚夫婿,可這大半夜的……也太……孟浪了。
及至聽說是跑來找她們姑娘蹭飯,香柏的神色就更古怪,到還記得不能聲張,自己披衣去小廚房叫了飯食,隻說是姑娘想用宵夜。
還好姑娘大病之後身子不好,老爺和夫人心疼,單就在姑娘住的院子裏收拾出來個小廚房,否則這大半夜又能去哪裏給這位蹭飯的郡王找吃的?
香柏收拾了碗筷出去,唐卿卿還兀自有些發怔。
他怎麼就走了?
明明她還想著拿些銀子給他傍身。
雖然倉促之間也隻有些零散的碎銀,但收攏到一起掂掂,隻怕也有個幾十兩,單是吃喝的話,暫時也能夠用幾日了,卻……沒能送出去。
是嫌棄錢少的意思?
可這大半夜的,她哪有時間去好好整理準備!
餓死算了!
唐卿卿有些賭氣的將手中的碎銀子扔在桌上,小銀角子們骨碌碌滾了大半個桌麵,被燭光映出碎星般的反光。
端著托盤回來的香柏一進屋就看見這一幕,倒是笑了:“姑娘怎麼又惱了?廚房的麵還有多的,婢子給姑娘挑了一點,姑娘趁熱吃兩口吧。”
花梨木的條盤上,一個甜白瓷的小碗中盛著的正是適才唐卿卿暗自咽口水的雞湯麵。
“我不餓。”唐卿卿扭開臉,有些賭氣的說道:“剛叫小廚房煮了那麼一大碗麵,還要添,我幾時有這麼大的飯量,回頭叫人知道了,這謊可怎麼圓呢?”
“婢子跟廚下說的是連帶香桃咱們三個都要用些,值夜的婆子並沒多問。”
瞧見唐卿卿沒骨氣的盯著麵碗,香柏又道:“今日晚膳姑娘用的不多,這會子少吃一點到也不妨事。”
雞湯醇厚的味道實在是香,又剛看過陸歸雲那半點都不客氣的吃相,唐卿卿猶豫一瞬到底還是執起牙箸。
知道她不過是一時饞了,香柏添來的麵隻有一小碗,碗中雞湯占了大半,銀絲麵卻隻有兩三口的量,不知道是不是受陸歸雲吃相的影響,唐卿卿吃著竟然覺得似乎比往日吃的味道都要好上幾分。
香柏坐在一旁守著唐卿卿吃完,收拾了碗筷,給唐卿卿倒溫茶漱口,低聲問道:“不是婢子多話,隻是那位……那位……這究竟是怎麼一出呢?”
唐卿卿無語半晌,到底還是歎口氣:“殿下他……好像挺窮的。”
“啊?”香柏聽愣了:“五殿下不是郡王嗎?”
郡王還能窮?
而且是窮到要跑未婚妻家蹭飯的地步?
見香柏想不明白,唐卿卿也知道陸歸雲這個隻能算特例,別說是香柏不信,就連她,若是不知道內情的話隻怕都不會信還有這麼窮的郡王。
此時夜深人靜,房中也沒有旁人,唐卿卿壓低喉嚨,將她娘親偷偷講給她聽的那些事籠統的給香柏說了一遍,聽得香柏半張著嘴巴半晌都沒合攏。
“這……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