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卿醒來的時候, 華燈已經初上。
睜開眼的頭一個反應,就是真疼。
全身從上到下,哪兒哪兒都在疼。
唐卿卿吸著氣動了動, 這才發現自己是趴在床上的。
“姑娘!”些微的動靜, 頓時引來了丫鬟,“姑娘您別動,是要茶麼?”
香桃手上捧著托盤,見狀連忙將東西一放想要製止唐卿卿的舉動:“您身上到處是傷, 快別動。”
傷?
唐卿卿定住一瞬, 猛然之間腦海中閃現出一幕幕畫麵, 血腥的林地, 銳利的獠牙……她有些驚慌的瞪大了眼睛。
“姑娘別怕。”香桃見她一張小臉又泛了白,連忙安撫道:“已經沒事了。”
……是了, 自己在獵場裏麵, 遇到了狼群,然後……是阿雲趕到,救了她……
深吸幾口氣,漸漸舒緩了乍然發作的心悸, 唐卿卿這才環顧四周——這是上林苑中唐家的住處。
果然是已經沒事了。
“香柏呢?”
“香柏姐姐從馬背上摔下來, 扭了腳踝,醫女說要臥床,這才沒守著姑娘。”香桃連忙答道。
“沒事?”唐卿卿有些狐疑的一指她仍有些微紅的眼圈:“那你哭什麼?”
誰料她不問還好, 一句問出, 香桃頓了頓, 深吸口氣:“您還問?還不都是被姑娘您給嚇得!”
“您說您,學學人家明玉公主,老實的在林子周圍打打兔子不好嗎?偏偏要往深處走, 結果遇到狼群!”
“這好險是郡王殿下從狼嘴巴裏把您給搶回來了,不然您要婢子和香柏姐姐怎麼活?”
香桃今日從乍然驚聞了唐卿卿遇險,一顆心就提在喉嚨口,偏生她連馬都不會騎,哪怕是想幫忙尋人都幫不上,隻能眼淚汪汪的守在門口,直到陸歸雲送了人回來,香桃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然後,這丫頭就把一肚子的提心吊膽給硬生生憋成了火氣。
唐卿卿聽著香桃劈裏啪啦的一通埋怨堵得啞口無言,心裏也不是不發虛,情急之中隻能一扶額:“香桃,我要喝水。”
香桃憋了一肚子的話被硬生生打斷,沒好氣的瞪了唐卿卿一眼,板著臉去給她倒了溫水,“廚房做了粥給姑娘溫著呢,我去端來,姑娘吃些,待會把安神藥喝了就睡吧,明日醫女還要再來複診呢。”
聽見醫女倆字,唐卿卿頓時又覺得身上疼了起來。
看著自家姑娘皺著小臉,香桃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多虧了郡王,您這才算是沒缺胳膊沒少腿,但是光被樹枝子抽出來的傷就哪哪兒都是,姑娘您呀,看您以後還敢這麼不老實呢!”
口中雖然滿是抱怨,香桃的動作卻很輕柔,扶著唐卿卿換了個姿勢趴著,又把她的長發攏到一邊。
唐卿卿此時也漸漸適應了幾分,其實要說傷勢,她還真都不嚴重,無非就是馬兒疾奔的時候在叢林中的刮擦,這樣的傷處雖然多,但也就是紅腫罷了,連皮都沒破。
倒是曾被狼撲到馬背上,雖然沒被咬到,但後背上被抓出了三寸來長的幾條抓痕,最深的地方滲了血,然後落馬的時候又是背心著地,撞青了一大片。
除此之外,就是由於過度緊張而脫了力,全身的肌肉都是酸疼酸疼的,尤其兩條大腿的內側,在馬鞍兩側磨得火辣辣的,就連掌心都被韁繩磨破了。
這些大大小小林林總總的皮肉傷,醫女在她昏睡的時候已經處理妥當,其實很多地方連皮都沒破,也就是相爺家的姑娘身嬌肉貴,否則煮兩個雞子兒滾一滾也就夠了。
聽著香桃絮絮叨叨的抱怨,唐卿卿喝了一碗百合粥,熱熱的粥湯入腹,四肢百骸終於舒緩了幾分。
“香柏那邊醫女是怎麼說的?還有……郡王呢?他送我回來之後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