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秋狩, 後半段以大楚大獲全勝而告終。
對於這樣的結果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卻沒半個人會替西狄一方抱不平。
就連西狄人自己都無話可說。
是,他們薩巫爾王子是被潯陽郡王碾碎了手骨又險些絞死, 但大楚一方卻還虎視眈眈的想要追究他們主子謀害左相家姑娘的事呢。
薩巫爾本人卻氣得暴跳如雷!
按他的說法, 他根本沒想過要對唐卿卿使什麼手段,不過就是想等她接了之後回頭再說破是狼,好看一下陸歸雲的女人的驚慌失措罷了,他怎麼想得到唐卿卿竟還會深入密林?
在當時他遇到唐卿卿的位置還屬於獵場外圍, 若就在彼處逗留, 或少時就回轉行宮的話, 根本不可能會遭遇狼群, 又怎麼會有危險?
雖然他用狼崽子誆騙唐卿卿的事確實是他有意為之,但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存心捉弄, 根本無傷大雅。
但唐卿卿遇襲已經發生, 薩巫爾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即便是差一點就命喪陸歸雲之手,他也一樣無話可說。
——給自己的女人出頭,就算是在大草原上, 也依然是男子漢應做的事。
而袖箭一事, 則被明德帝捂得死死的,即便是大楚這邊,也隻有寥寥幾人才知道。
自覺走了黴運的薩巫爾難免麵色陰沉, 而同樣麵色陰沉的, 還有陸子墨。
陸歸雲跟明德帝提出提前回京的時候他不在場, 根本不知情,等第二日收拾了禮品前來探望的時候才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還是問了唐雪晴, 才知道唐卿卿竟然已經被陸歸雲一路護送著先行回京了。
唐雪晴有些惴惴的睨著陸子墨的神色。
唐卿卿提前回京這事別人不知,她和唐卿卿同住一院卻是知道的,唐雪晴承認,她當時心中有過一瞬間的猶豫,要不要知會陸子墨一聲,但念頭才剛起,就被她自己壓了下去。
她本來以為,唐卿卿已經快要嫁做他人婦,子墨哥哥怎麼也都該放下了才是。
可……
在聽到唐卿卿遇到狼群的那一瞬間,唐雪晴被陸子墨冰冷的目光看得心中發寒。
還是……瞞下就好。
唐雪晴不自然的神情自然沒有逃過陸子墨的雙眼,原本想要說些什麼,卻到底還是沒出口。
隻是後來的幾日之中,到底還是待唐雪晴淡了幾分。
終於,秋狩結束,大楚如願壓過了西狄,隨聖駕回京之後,陸子墨按規矩先入宮給兩宮請安,隨後還要再去景仁宮探望自己母妃。
他這一次秋狩離京數日,對袁慧那邊也著實有些放心不下。
剛剛步出慈寧宮的大門,迎麵便是三五個小宮人正結伴而行,每人手中捧著東西,見到陸子墨齊聲問安,隨後避到路旁等著貴人先行。
陸子墨原本沒放在心上,誰知邁出幾步之後眼角餘光一閃,頓時住了腳。
“你——”他叫住走在隊尾的一名宮人,眼神望著她腦後發髻上的一支錯金單簪問道:“這是你的東西?”
“回殿下,這是日前唐家姑娘賞給奴婢的。”被叫住的宮人年紀不大,有些忐忑的低垂著頭。
“哦?卿卿賞的?”陸子墨挑眉,“難怪看著眼熟。”
宮人不知他是何意,生怕自己被當做偷拿貴人財物的那等奴婢,連忙竹筒倒豆子似得,一五一十,將當日如何跟在唐卿卿身邊,又是如何得了賞,給說了一遍。
“唐家姑娘說不好平白要了奴婢的帕子,執意賞了奴婢這個。”
陸子墨和緩了神色,“倒是虧得你和卿卿照顧我母妃一場。”
說著,伸手從腰間解了一塊玉下來,“卿卿賞了你,本王也不好空著,拿著吧。”
“殿下,使不得。”
這玉佩質地溫潤,雕工精美,小宮女捧在手中如同捧了個燙手的山芋。
……唐家姑娘賞她的時候是特意挑了沒嵌什麼珠寶的單簪給她,雖然金子貴重,但好在並不算很打眼,而寧王殿下這玉佩哪裏能是宮女能用的東西?
小宮女驚慌失措的神情似乎勾起了陸子墨的興趣,他出其不意的伸手托起了她的下頦,唇角似笑非笑的噙著一縷欣賞:“到是好一個清秀的人兒……”
“殿下——”
宮人年紀比唐卿卿還小一歲,哪裏經過這個,連聲音都發了顫:“奴婢……奴婢……”
陸子墨不疾不徐的又逼近了一步,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便夾雜著皂角的味道湧入了鼻腔,幹淨而又清新。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