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了時辰就不洞房了!
這樣強有力的威脅, 饒是郡王殿下也不敢硬攖其鋒,最後隻丟下一句:“我去了。”就逃也似的出了門。
還沒等她想明白是怎麼回事,門外候了半天的香柏香桃二人已是轉了進來:“姑娘, 要更衣嗎?”
唐卿卿頓時忘了其他:“要!快幫我把這勞什子摘了, 沉死了!還有,打水來。”
主仆三人好一通忙碌,換了嫁衣,拆了鳳冠, 又打了溫水淨了臉, 唐卿卿這才長籲了一口氣:“可累死我了。”
早在她們忙活的時候, 清池就提了兩個大食盒過來, 說是他家郡王吩咐給郡王妃送的晚膳,此時唐卿卿累得腰酸腿疼的動都不想動, 香柏香桃二婢就動作麻利的取出膳食滿滿的擺了一桌。
唐卿卿滿身的疲憊頓時都被撲鼻而來的飯菜香氣給打散了, 伸著脖子一望,滿桌的菜肴還冒著熱氣,而且都是她愛吃的,唐卿卿雙眼放光的就撲了過去。
“姑娘, 您慢點, 沒人跟您搶。”香柏哭笑不得。
“餓死了,吃飽再說,你們也快去吃, 我這裏不用伺候, 待會郡王就回來了。”
轟走了兩人, 唐卿卿耳邊這才徹底清淨下來。
室內紅燭高燒,一片靜謐,新熏的百合香混著飯菜的香氣充盈在鼻端,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無不是大氣典雅的陳設和大紅的喜字。
唐卿卿持著牙筷,看看四周,吃幾口,吃幾口,再看看四周。
成親了呢……
瞥到床頭紫檀雕花桌上的酒壺和一對白玉酒杯,唐卿卿興衝衝的起身撈了過來,先在小酒杯裏斟了一點,抿了抿,頓時就眯了眼睛——甜的。
唐卿卿今日著實餓狠了,此時麵前佳肴美酒,就算是獨自一人也吃得不亦樂乎,不時端起杯子抿一口澄亮的酒漿,原本在花轎裏蒙著蓋頭時胡思亂想的那一點點對於今後生活的忐忑早就不翼而飛。
當陸歸雲踏著月色回到新房的時候,推門見到的就是唐卿卿一個人坐在桌邊,小臉上紅撲撲的,神情卻甚是嚴肅,一手端著酒盞,一手舉著筷子在夾一枚桃釀金銀蛋。
那鴿子蛋圓不溜的被筷子一觸就在盤子裏滴流亂轉,唐卿卿瞪圓了眼睛盯著,卻幾次三番都夾不上來,她卻也不氣餒,依舊是一副要跟那顆鴿子蛋死磕到底的固執模樣。
陸歸雲看得失笑,上前幾步輕輕一抽就從唐卿卿手中奪了筷子,夾了她死活也夾不起來的鴿子蛋往她唇邊一送,唐卿卿愣了愣,隨後一口就吞進了嘴。
吃到了食物,唐卿卿杏仁兒般的眼瞳便又滿足的眯了起來,等口中的嚼完,又伸手指著另一盤菜肴示意要吃。
陸歸雲忍俊不禁,隻依著她的指點,將她選中的吃食一樣樣夾到嘴邊,唐卿卿也不客氣,自己不動手就有得吃,哪裏找這樣好的事?吃到高興,還不忘仰頭一口就喝幹了杯中的酒水。
直到看見那酒壺陸歸雲才是一愣,趕忙趁著唐卿卿小爪子伸過去之前搶到自己手裏,甫一入手就哭笑不得——壺裏哪裏還剩什麼?晃晃酒壺,頂多還剩了一個底兒,隻怕一杯都斟不滿。
見唐卿卿目光迷離的伸手指著酒壺,陸歸雲隻想歎氣:“你將這整壺都喝了?”
唐卿卿狐疑的望他一眼,還沒開口先打了個嗝:“你在前麵難道沒得喝?”
陸歸雲一噎,唐卿卿頓時哼了一聲:“你都有喝,怎還不給我喝呢?”
“寶兒……”
陸歸雲苦笑,他已經看出來了,小姑娘此時雙頰酡紅,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瞳中目光飄忽而又迷離,任是兩手放在桌上身子都還在打晃——擺明就是喝多了。
“你……不許搶我的!”唐卿卿邊說邊伸手想來奪,結果手上哪裏還有準頭,撈了一下沒撈著,反而差點揮到菜盤裏,陸歸雲忙一把握住。
跟醉鬼沒法講道理,陸歸雲隻能柔聲哄道:“寶兒,這是合巹酒,要夫妻共飲才是。”
唐卿卿想了半晌才哦了一聲,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酒壺:“那……那你喝吧。”
壺中剩的太少,陸歸雲也懶得再尋酒杯,直接仰頭對著壺口一飲而盡,唐卿卿雖然嘴巴說的是給他喝,眼見真的喝光了,仍是不由得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