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卿這一口是咬在脖頸靠下的位置, 距離頸動脈隻有一寸,不過好在尚有一寸,這才不至於傷及要害, 冬季的衣袍一定程度的抵擋了牙關的力道, 但奈何她這一口完全沒有留力,隨著口中腥鹹的味道漸漸彌散,陸歸雲深色的衣領上一抹不明顯的水漬也在逐漸擴大。
陸歸雲狹長的鳳眸低垂,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波動, 隻一下下輕撫著唐卿卿的背心。
香桃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快步進房, 一抬眼不由也是怔住:“姑、姑娘!”
“藥拿來。”陸歸雲伸手接過藥碗, 掃了一眼室內一跪一立的兩名丫鬟, “你們出去!”
“郡王!”
“出去!”
兩世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鐵血之氣撲麵而來,頓時嚇得兩個丫鬟戰戰兢兢, 互相扶持著走了出去。
“寶兒, 喝藥,喝了藥會好些。”
陸歸雲將手中的湯藥輕吹了片刻,自己先試了試,不燙口了, 這才將藥碗的邊沿送到了唐卿卿唇邊:“寶兒。”
唐卿卿這一次頭疾發作卻遲遲得不到九轉定靈丹的舒緩, 腦中疼痛逐漸加劇,陸歸雲此時的聲音落入耳中隻有一片模糊的人聲,卻已經聽不清他說得是甚。
就算聽清了, 唐卿卿也沒打算喝。
自她重傷落水以來, 各種安神藥吃得難道還少?不誇張的說一句, 醫書上有記載的安神藥方她已經全吃遍了,但凡能有一劑奏效的,她又怎麼會這般難捱?
陸歸雲喚了兩聲, 見小姑娘就隻滿臉是淚的不鬆口,不由歎了口氣……這點小傷在他看來簡直不值一提,若是這樣咬著能讓她好過幾分的話,陸歸雲不介意給她咬一晚。
不過眼下,得喝藥。
單手輕鬆扣住唐卿卿沾滿了淚水的兩腮,陸歸雲輕而易舉的就掐開了她的牙關,唐卿卿猛然一驚,然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猛然被人俯首攝住了雙唇。
一口溫熱的藥汁渡入,口中腥鹹的味道頓時被苦澀的藥湯衝淡,陸歸雲牢牢將她壓在枕上,單手扣著她纖細的雙腕固定在頭頂。
“陸……”
唐卿卿好容易咽下口中苦澀的藥汁,剛想開口,那兩片薄唇就又一次的覆了上來。
雨過天晴瓷的藥碗中,藥汁的容量慢慢減少,終於,最後一口濃黑的藥汁也被身形高大的男子口對口的哺入了小姑娘的口中。
一碗藥喝了小半個時辰,原本已經冷卻的藥湯,在經過了男子的口腔之後重新被蘊育出了些許的溫度。
唐卿卿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奈何她的力氣在陸歸雲麵前真的不值一提,被迫一口口喝完了湯藥。
平心而論,甘露養心湯確實是千錘百煉過的驗方,能被太醫署收錄的方子就沒有湊數的,安神助眠,寧心理氣,但它卻緩解不了唐卿卿這顱內血塊凝結不散造成的疼痛。
縱然安神助眠的效用仍在,但在持續不斷的疼痛的刺激之下,藥效到底還是大打折扣。
這樣的道理即便是陸歸雲不通醫理也能想清楚,終於喂完了藥,見唐卿卿仍是徒勞的想要掙紮,歎著氣把手腕往她嘴邊一伸。
唐卿卿愣了。
透過模糊的淚水,麵前男子的麵容依舊俊朗無雙,晶藍的鳳眸深處卻有著她讀不懂的風雲。
“寶兒,生氣就咬著。”
陸歸雲話音剛落,唐卿卿就毫不客氣的一口咬了過來。
潔白的貝齒深深的嵌入皮肉,舌尖上很快就又一次染上了絲絲縷縷的血腥味道。
伸手給唐卿卿掖好被角,陸歸雲順手便把小姑娘摟進懷裏:“寶兒,我派人在尋神醫,再等等,會治好你的。”
看著懷中的小姑娘雙眉緊皺,臉上淚水和冷汗交織得難分彼此,陸歸雲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進去自己的話語,卻仍是音色溫和的慢慢說道:“寶兒,你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情麼?我說給你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