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刺顱這樣的醫治方法需要謹慎施為, 並不能一次施針就痊愈如初,每一次施針之間都會間隔三日,觀察唐卿卿術後狀況的同時, 也好能給她適應和恢複的時間, 為此,陸歸雲索性在別院住了下來不再回京。
畢竟蘇喬早就向他反複言明了金針刺顱的風險。
老實說如果不是若不醫治唐卿卿頭疾會反複發作痛不欲生的話,陸歸雲都有心不讓蘇喬給她施針。
——不就是忘卻前塵麼?比起小糖包的性命,他才不在乎這個。
這樣的想法揮之不去, 直到陸歸雲親眼見證過了頭疾發作時唐卿卿是如何的痛苦難捱。
罷了……
金針刺顱的方法雖然伴著凶險, 但若不治療, 他的小姑娘就要被迫一遍遍經曆那般的痛楚, 陸歸雲再是鐵石心腸,他也忍不得。
相比於萬分緊張的陸歸雲, 唐卿卿自己反而是較輕鬆的那個。
蘇喬不愧是盡得了神醫蘇木的真傳, 那一碗黑糊糊的湯藥雖然難喝,但卻效果奇佳,每到施針之前一碗進肚,再睜眼時就必定是第二日清晨, 對於前一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蘇喬究竟如何下針,在一旁輔助的陸歸雲又是如何提心吊膽,唐卿卿是半點都想不起來。
數次過後, 唐卿卿也已經習慣, 今日天光已經大亮她朦朦朧朧的睜了眼, 映入眼簾的果然就是陸歸雲的麵龐。
見她如常醒來,陸歸雲心中的擔憂總算平複幾分,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溫度正常,又伸手在她眼前做了個手勢:“寶兒,這是幾?”
“六。”
“可有哪裏不適?頭疼不疼?有沒有眩暈?看東西模糊麼?”陸歸雲口中問話,手上也沒閑著,輕輕捏了捏唐卿卿十指的指尖,“感覺得到麼?有沒有發麻的跡象?”
唐卿卿一一的搖頭點頭。
“還記得起昨日的暗號麼?”
唐卿卿臉色微微一紅,但陸歸雲始終一瞬不瞬的望著,沒奈何,也隻能紅著臉小聲答道:“阿雲愛吃小糖包。”
一句入耳,陸歸雲終於長出了口氣,俯首就在唐卿卿唇上啄了一口,低聲笑道:“沒錯。”
……這些都是蘇喬建議過的每次施針之後必要的反應檢查,畢竟施針的位置是顱腦,再是醫術高明小心謹慎,醫者也畢竟無法透視到顱骨之內。
金針有無達到正確的病灶位置,淤血的血塊有無撥散消除,老實說這些一來要憑醫者對於手中金針極其細微敏銳的手感,二來就隻能根據細致觀察患者每次術後的反應來判斷。
所以蘇喬幹脆給兩人定下了一係列的檢驗標準,視覺,聽覺,觸覺,有無疼痛,有無眩暈,是否還留有昏睡之前最後的記憶,等等這些不勝枚舉,隻有通過這些反應,醫者也才能做出準確判斷,有效避免可能會造成的重複傷害。
唐卿卿對這些到沒什麼不耐煩的,她也知道如今這都是必要的手段,就唯獨……每次服藥昏睡之前的‘暗號’,實在是……太讓人臉紅了!
奈何陸歸雲卻仿佛樂此不疲,每次要她務必牢記並且要求準確複述出來的,都是讓人臉紅心跳的‘混賬話’。
唐卿卿不是沒有抗議過,隻不過抗議也無效,幾次下來,她也認了命,由著陸歸雲一次次拉低她的底線。
一係列的測試完成,陸歸雲終於鬆了口氣,又抱著她靜靜躺了片刻,兩人才終於起身梳洗。
直到陪著唐卿卿用過早膳,又在別院裏略散了散之後,陸歸雲這才來到書房。
清池早就等候多時,見他來了,連忙遞上未拆封的密信。
“雲旗小將軍回傳的密函,夜裏送達的。”
驗過了暗記之後拆開蠟封,入眼的字跡頓時讓陸歸雲皺了眉。
——被雲旗尋到的那名曾在景仁宮當差的宮人,仍舊不願吐露與袁慧和陸子墨相關的往事。
那名叫做素衣的女子曾是景仁宮中的二等宮人,不得不說,袁慧不愧是世家貴女出身,袁家將這個嫡女教養得極好,即便是對待奴仆宮婢也並不嚴苛,禦下有方,賞罰分明,隔三差五還有賞賜下發,盡管素衣當年隻是二等宮人,卻著實記著舊主的好處——她偶然一次值夜之後感染了風寒,病到幾乎要慢慢熬死的地步,還是袁慧偶然問了一句‘那個叫素衣的怎得許多天都沒露麵’這才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