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嬋真的是千手毒女,那她接受華靈燕的邀請來到古鏡門的目的是什麼?此舉若成了引狼入室……】
解靈淵籠罩於雲夢澤的氤氳,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讓陳簡不由得繃緊神經,雖然帶路的是古鏡門的兩位高手,但原始的恐懼還是不斷挑撥他的心弦。
不知在濃霧中行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陳簡環顧四周,到處都是相同的濃白,一圈轉後,就不知來路的方向,馬車底也被霧氣環繞,這些霧氣仿佛有生命,不緊不慢地向上吞噬。
陳簡小心翼翼地踮腳從馬車翻下,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裏水氣很重,土壤也相當濕軟。
“你們一定要跟緊了,別並排走。”華靈燕把拴馬的韁繩解開,讓它在這片陰暗的世界自身自滅,然後認真地對陳簡和陳嬋說道,“雖然師兄會跟在你們後麵,不過這不是什麼萬全的保障,之前有人走著走著就失蹤了。”
陳簡點頭。這絕不是華靈燕的恐嚇,這樣的大霧,隻要稍不留意,連聲音都會被徹底吞沒。
“那我們出發了。”
華靈燕再三叮囑後,才邁開步子。
陳簡剛走兩步,右手忽然被一個溫潤的東西包圍,他嚇了一大跳,差點把手抽回。
“別鬆手!”跟在他後頭的陳嬋說道。
“嗯。”陳簡心頭小鹿亂撞、雖然在前幾天的逃亡時就有牽手的經曆,但那時畢竟危機四伏,和現在稍微安寧的情況不同,他這回能好好享受被美少女牽手的幸福。
陳嬋的手很溫暖,不過因為水汽的原因,兩人的手心很快被濕漉的空氣浸透。雖然有些不太舒服,但正好能掩蓋陳簡因緊張而滲出的汗水。
因為牽手的緣故,這一路變得格外奇妙,陳簡注視華靈燕若隱若現的背影,腦海中卻全是陳嬋的模樣,陳嬋很安靜,除了剛才那句話,沒再發出一點聲響,似乎特意留給他一個寧靜的環境,讓他有足夠的遐想。
不知為何,陳簡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他見到陳嬋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己一定曾經和她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
想到這,他的心髒絞痛,落寞忽然從心頭湧起。
陳嬋,你到底隱瞞了什麼……你真的不認識我嗎?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你嗎?
不知不覺,耳邊漸漸傳來了溪水聲,愈發清脆。
“到了。”華靈燕大聲說著讓後頭的人停下,“慢慢走過來吧,小心點,前麵水很深的。”
霧氣將水聲重重阻隔,陳簡覺得自己離深潭很遠,可低頭一看,幽藍的湖麵就要碰到鞋尖了。
“說了叫你慢點。”華靈燕像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把拽住陳簡的領子。“站好了,馬上就有人來接我們了。”
她知道,初次來到解靈淵的人都會感到恐懼,因此,把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提前說出,才能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她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瓷製鳥哨,輕輕一吹,一聲悅耳清亮的鳴聲便橫穿湖麵,如飛鳥般掠過。
沒多久,老氣橫秋的擺渡聲從遙遠的空間傳來,像水麵托起了船,又像船拖著水,朦朧的漣漪一圈圈抵到岸邊,潭水吞吐出碎爛的土壤。咚——篙竿頓入爛石灘,一艘搖擺不定的竹筏顯在眾人麵前。
這就是之前提到的擺渡人。
陳簡回想前世看小說的經驗,推測這種角色絕對不簡單,於是在上筏之後,立刻偷偷打量起船夫。
他和任何影視作品裏會出現的船夫一樣,瘦弱但臂膀充滿肌肉,幹癟的額頭像被犁耙耕過一樣陷出了三道很深的溝壑,臉頰、脖子之處有許多細小的皺紋,竹筏前放著一盞油燈,把他的皮膚照得稠黃。
除了駛向岸外,船夫一直背對他們,陳簡也就沒法仔細看他的容貌,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已經很年邁了。
微弱的油光是唯一的色彩。
像進了水墨畫裏。陳簡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隻能拚命轉動脖子和眼球來欣賞這片奇異景象。湖麵像起霧的銀鏡,將他們的身影如實刻下,再被水波打皺。
這段水路並不長。過了五分鍾左右,前頭照出了第一縷光。借著光,陳簡驚訝地發現,竹筏已經被峭壁夾在中間,他們正在通過一個狹窄的水路入口,再往前,峭壁上的火把便將一切照得燈火通明。
竹筏停在一個大約有三個人高的山洞前,而山洞的周圍,全是銀。
“歡迎來到古鏡門。”丁升自豪地說道。
華靈燕白了他一眼,對自己的台詞被搶表達不滿。
這就是古鏡門。
相傳在三百年前,一個名叫柳溪橋的武者攜帶全家老小躲避仇人追殺,在這個狹窄之處發現了一麵通天的明鏡,他為自身安危,隻得砸破銀鏡,躲入山洞,“古鏡門”的叫法便是濫觴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