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蘇一吃起飯，就有些不管不顧把旁的事情拋到腦後了。
直到她再抬眼，才發現小謝不知何時已經放了筷子，正看著她。
她抬頭抬的突然，便瞧見了小謝望她的眸光。
像是化了冰的水。
不過再等她一眨眼，對方已經回複了冷淡的神情。
是她的錯覺嗎？
少年在她對麵突兀地咳嗽兩聲，新起了個話頭：“今天早上的課，如何？”
屠蘇蘇聽了這話一頓，有些沉悶地摸摸鼻子道，半晌沒出聲。
可如今的小謝好不容易主動同她講句話，她自覺不應該回以沉默。
“……一般般吧。”她有些想含混過去，說完立馬用眼神示意胖子來收拾東西。
清秋像是也想近前幫忙，被胖子攔住了。他手腳麻利地收拾完碗筷，又從那個百寶箱似的食盒裏整出了一套茶具來，讓清秋頗有幾分稀奇地多瞅了那食盒幾眼。
屠蘇蘇迫切地想轉移話題，有幾分討好地指著胖子手上的茶葉瓷罐道：“蒙山茶，我們那的特產，很有名的，這是蒙頂甘露，你嚐嚐。”她見胖子依舊還在走流程泡茶，又急促開口：“我還會舞劍呢，我同你說過的，我在家裏常學功夫，你想看嗎？”
真是把“不要再和我提學習”這句話寫在了臉上。
這樣孩子氣，實在是有些……可愛。
謝琦忍不住想彎唇，卻還是強壓了下來，手肘搭在兩側椅把上，淡淡道：“不想。”
屠蘇蘇在他對麵有些泄氣地癟癟嘴。
少年在心中揣摩了一下分寸，不疾不徐開口：“你在家中如何學習是你家中的習慣，可若是在朝華學館，你不日日上進，隻怕會徒然虛度光陰學不到東西。”
小謝這話說起來簡直和自己那個學業優秀的古板弟弟一模一樣。
屠蘇蘇有些無奈地托起臉，忍不住嘟囔兩句：“本也不是來學東西的……”
“什麼？”
謝琦微微挑眉，他腿腳不便視力不好，可不是聾子：“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然而對麵的少女聽了他的問話卻是突兀地紅了臉，左右瞧了兩眼，又飛快走近，在謝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彎下腰來。
她身上還殘留了點方才吃過微微衝的椒麻香，偏偏混雜了點紅糖水似的甜，這混雜的味道順著鼻子直轟進了謝琦的腦子，讓他有那麼一刻稍稍發暈。
對方湊到他耳畔，說話時溫熱的氣息鑽進他耳廓。
“學習是次要的，主要是……主要是來看你的嘛……”
她說這話語氣自然，甚至帶了點小小的羞澀，顯得十分情真意切。
眩暈的感覺才稍稍好些，又被她這句話炸出了金花似的。
謝琦隻覺得心尖被輕輕撥弄了一下，瞬間攥緊輪椅把手，想要壓製胸腔裏有些急促的跳動。
他麵上神情繃得更緊了，分出半線自持壓著嗓音嚴肅道：“……你這樣不上進，會叫父親母親失望。”
屠蘇蘇大概是認真考慮起他這句話，直起腰思量片刻，又理所當然地應他：“可我在家也是這般，爹娘也未曾責怪。”
除了爹和古板弟弟時不時會說她是懶蟲，但屠蘇蘇分辨得出那並不是真在抱怨。
謝琦卻是沒什麼心思和她仔細探討這個問題了，如今他隻想搖起輪椅趕快離開此處，好悄悄平複一下麵上的燥熱。
“下午課快要開始了，你趕緊回去吧。”謝琦抬手把清秋喚過來，卻又不妨被還站在他身邊的屠蘇蘇攔住去路。
“茶你還沒喝呢，而且方才你也沒吃多少，你真的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