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是站在那就像一副畫似的。
大概是她視線太直白,對方終於若有所覺地微微抬眸掃了她一眼。
屠蘇蘇的腦子稍稍空了一瞬,不過很快她就被娘親扯著袖子開始見禮。
原來這是謝家人。
她跟著母親叫了好幾道大伯母二伯母,因為廳裏還有之前也會常見的伯母親戚,隻不過隻有謝家的夫人是生麵孔。當然,她身後的少年自然也是。
約摸是場麵有些熱鬧,輪到她回到門邊,該給少年打招呼的時候,夫人們已經又說起旁的話來了。
“這是謝……”,謝家夫人似乎當著她又介紹了什麼,但屠蘇蘇沒太聽清,隻得了個囫圇。
“對,是去歲做的雪花酒,姐姐不嚐嚐嗎?啊,就讓孩子們去玩好了,蘇蘇,你帶著小謝公子逛逛院子吧。”
這是娘親答應過她,給她尋個由頭出去玩,可娘沒說過還得帶個人啊?
屠蘇蘇看向娘親,娘親卻是衝她眨了眨眼睛。
好吧,畢竟這位小謝公子生得實在好看,和他一道也不算虧。
謝家夫人點了頭,屠蘇蘇便當先朝他招手,引著他離了廳。
然而等走到廊下,四周終於安靜了,屠蘇蘇卻感到了絲絲微妙的尷尬。
她能聽見對方跟著她的腳步,隻是她不開口,他也沒開口,空氣一時有些沉默。
屠蘇蘇最後還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方察覺到,果然很是自覺地跟著她停步看向她。
如今他們站得稍稍近一些,她就能察覺到對方比她高出不少來,整個人像一杆十分精神的翠竹,如墨的頭發束得整齊,膚白似玉,鼻梁挺直,濃密漂亮的眉毛下頭,一雙長睫纖纖的眼睛正望向她。
雖然他唇線微抿,眉心微蹙,瞧著神情有些冷淡的模樣,但屠蘇蘇很快讀懂了那一點微不可查的局促。
大概他和她一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古怪的是,察覺到他的緊張,她竟然就沒那麼緊張了。
“我叫屠蘇蘇,”她開口道:“屠蘇酒的屠蘇,後頭再綴個蘇字。”
少年飛快眨了眨眼睛,稍稍偏開視線,低聲道:“謝琦。”
原來他叫謝琦。
“你想逛什麼?”屠蘇蘇覺得不管自己現在腦袋再怎麼亂,但娘親交給了她這個任務,她再如何還是得盡一盡地主之誼:“可以去演武場玩,還有上山摸魚也可以,石爬子和岩鯉都很好吃……啊,如果你還想騎馬的話,也可以去馬場,就是有點麻煩……”
她想什麼說什麼,再抬頭,卻看見對方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
“如何?選出來了麼?”屠蘇蘇隻管續問他,她現在心思又有些飄回昨天的事情,也沒真的在意這位漂亮公子在想什麼。
“演武場吧。”對方最終這麼選了。
屠蘇蘇自然無有不應,選演武場也不錯,距離不遠,省事。
“你慣用什麼?”她邊走邊問,隻是少年禮節性地落在她後頭一點點,她眸光向下偏掃過去時便隻能看見對方兩條長腿規律地邁動,青衫袍角一晃一晃。
“劍。”
這人還真是惜字如金。
她便沒再費力找話了,隻領著他一路沉默地穿過庭院,到了後山的演武場。
隻是等到地方,她到旁邊的劍架上挑劍,又用眼神示意對方跟上,少年終於主動同她說了句話。
“你跟我打?”
屠蘇蘇皺眉,回過頭來看他:“怎麼?”
少年的神情再次微妙起來,但他到底隻是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同樣走上來挑劍。
然而屠蘇蘇覺得有些不舒服,就連她這樣粗神經的小姑娘,都看出自己大概是被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