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穩住神,卻不動聲色地用腳推開了包廂的門,然後一臉驚慌地大聲求起饒來:“這位客官,對不住,對不住了……小子急著給客人上點心,沒看到你站在包廂門口……實在是對不住了……”
“你,你這混賬,作何慌慌張張的……我這衣裳……這讓我怎麼見人?”程誌申有心狠狠斥責這小夥計一頓,但卻顧忌著同屬雲家產業,更顧忌著東家雲二公子,連廖三公子也在,他要是真的就這麼個小事兒揪著一個小夥計不放,未免就讓人覺得太沒擔待沒度量了……這個評語可是當大事者的大忌!
邱晨喝著茶,先是隱隱聽到門口瓷器落地的聲音,繼而包廂門被推開了,小夥計的那一番話就清晰無比地傳了進來。
沒看到站在包廂門口?
這是小夥計在向她示警啊!
究竟是何人會注意到她們一群婦人孩子,還特特地跑到房間門口來偷聽?難道是,那位同知公子?
邱晨思慮著,就已經站起身來,另一邊趴在窗戶上聽說書的俊文也聽到了動靜,快步走了過來:“姑姑……”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邱晨帶著俊文走向包廂門口,聽著外邊程誌申的聲音隱約有些耳熟,但似乎並沒有那位同知公子的囂張和跋扈。吸了一口氣,邱晨一把拉開了包廂房門。
包廂門一打開,外邊站的兩個人,和兩人之間尷尬的情形就一目了然了。
邱晨一眼看到門外站著的並非衣著錦繡的什麼同知公子,也非什麼麵目凶惡、刁鑽之輩,就暗暗鬆了口氣。
俊文卻一眼認出了程誌申,心思淳樸的他立刻就詫異地叫了一聲:“程掌櫃,怎麼是你?”
俊文這一嗓子叫破了程誌申的行蹤身份,邱晨也就認出來了,眼前這位疑似偷聽的人,居然是她們居住的雲來客棧的掌櫃。雖然在雲來客棧住了三四日了,但邱晨早出晚歸,接觸的最多的也是小夥計壯子,對這個掌櫃的也隻是個模糊的印象,並談不上熟悉,是以,剛剛一眼竟沒認出來。
先不管程誌申為何也到了這間茶樓,又為何站在他們的包廂門口疑似竊聽,但眼瞅著程誌申扯著衣襟,一臉窘迫狀,給自己包廂送點心的小夥計還在連連討饒,她就知道,這會兒不是追究竊聽不竊聽的時候,還是先幫一把小夥計再說吧。
這孩子剛剛能夠出聲示警,實在不容易,邱晨已經把這份情分暗暗記在心裏了。
邱晨沒有打算追究,但被叫破身份的程誌申卻更是添了一層窘迫。
不過,程誌申也算是在商場裏曆練出來的,在一刹那的窘迫不知所措之後,反而很快穩住了心神。剛剛他還在琢磨著用什麼辦法把這婦人印出來,引薦給東家雲二公子,這會兒,因為這事兒能讓她自己走出來,反而省了自己一番算計,反倒便宜了不少。
穩住了心神,拿定了注意,程誌申也就坦然了,苦笑著對邱晨拱手一揖道:“嗬嗬,沒想到果真是夫人!”
邱晨見他如此,也微笑著點頭致意:“能在這裏見到程掌櫃,也著實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