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病重的老人,躺在一間破舊小屋裏的土炕上,一遍又一遍地向他的兒子講述著關於馬角山的故事——他說到最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了,咳嗽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咳嗽的不斷地吐著血水……
年輕人慌忙幫其捶背、舒展胸口悶氣,還去門口的一堆柴火上的鍋爐裏盛來熱水。門口之外,雪花落滿了整個山頭,山頭之下有一條狹長的河流,正靜靜地流淌著。
“你順著山前那條河流,一直往下走就到腰市鎮了。你知道腰市鎮是什麼地方嗎?”老人對年輕人說,“腰市鎮南麵和東邊都是河流,東麵河上架有一座石橋,但是都可以蹚水而過。在過去,由於地理位置優越,商賈雲集,做生意的人不少,因此也就繁華起來,更是成了土匪眼裏的一塊肥肉。
“有的大戶人家高牆深宅,大門都用鐵皮包上,牆上拉上電網。還是有土匪經常來趁火打劫,殺人越貨,鎮上的民眾和商戶不堪其擾,所以自發組織下成立了民團。他們買槍置炮,加緊操練,以此來對抗土匪。
“如今,人們走在鎮子新修的水泥街道上,就會想起昔日石板鋪成彎彎曲曲的小街。看著兩旁鱗次櫛比的樓房,就會想起原先石頭砌成的房子。這真是天壤之別啊!隨著時光的流逝,過去的蹤跡難以尋覓。當年紅軍書寫的標語,還有那些在土牆上遺留下的彈孔都已不在了。隻要人們能安居樂業了,誰還願意去過刀尖舔血的日子去當土匪呢?土匪都是舊社會把人逼上梁山才上山為匪的。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你是該離開這兒,到大城市去磨練磨練了……馬角山不是你待的地方,你今年都二十歲了,是該離開這個地方了,這是黑老七當年送給我的東西,他欠著我的恩情。你拿著這個去找他,他會給你一個出路的。我思來想去,你再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老人一遍遍地催促著自己的兒子,他最後氣喘噓噓地從貼身衣服裏,拿出一陀黃色的布團來,雙手顫抖著把這個布團遞給年輕人。
年輕人用結實的雙手接過了父親送來的東西,借著幽暗的煤油燈光,在黑夜中慢慢地打開,一把黝黑的短槍出現在他的眼前……就在那個晚上,年輕人的父親就去逝了,那時的雪下的格外的大。
葬禮在緊張地進行著,全村的人都來幫忙。由於之前沒有提前準備墳墓,在後事的處理過程中遇到了不少的阻力,比如在雪地裏選擇墓地,又盡快地刨雪開地、定墓基,然後又把凍住的土地硬生生地挖出一個大坑來——
這些還不夠,還要大老遠運輸來磚塊、水泥、石頭等材料,然後再嚴寒中快速地搭建墳墓,那是異常艱苦的工作,必須在那有限的幾天內完成,以讓亡故的人盡快入土為安。
老父親就那樣走了,年輕人不得不思考起自己未來的道路來。那天,有一位叫淩空的青年人回到馬角山後,不安分地拽著年輕跑上了山坡,山坡上的白雪還未消融,天空還在不停第下著新雪,他們身上也都背著長槍,在雪地裏踏出一連串的腳印來。
“匡楚!匡楚!”一位紮著麻花辮子的姑娘,在身後的山坡上不斷地追趕著,不斷地喊著年輕人的名字。也許是跑的太快了,她竟沒有注意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就順著山坡滾了下去。還好,有一位身體壯實的男子,從雪地裏跑出來救了她。
那位男子叫屈麻子,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從小的時候,就長了一臉的麻子,在外人看起來很不好看,但匡楚、淩空一直把他當作很好的朋友。他們連續翻越了好幾個山頭,可什麼獵物也沒有打到。當他們累的實在是走不動了,停下來坐在雪地裏大口地喘著粗氣。
淩空這個時候開始勸導匡楚,說腳下要走的路並不隻有這一條路,還有一條煥然一新的,那是匡楚從來沒有走過的路,他這次回來就是要帶匡楚、屈麻子走上那條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