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煤礦工人把匡楚團團圍住,想讓他們留下來,但匡楚卻猶豫不決,最後還是聿懷站出來,他極力慫恿匡楚留在這裏:“你就為這些工人們著想吧,他們需要一個敢打敢拚的人為他們創造美好的環境,他們都想讓你留在這裏,也相信你能抵擋的住廖金米、畫生他們的卷土重來。”
“是啊,這對我們也是個絕好的機會!”見慣了世麵的墩子也在一旁勸導了起來,“我們這麼一直飄落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現在還年輕,是需要好好闖蕩一番事業的,這是個天賜良機的機會——我們可以利用這裏的煤礦資源重振旗鼓,開創我們自己的一番天地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為生計奔波,也不會再受到別人的欺負了,因為我們自己就是自己主宰!”
“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這些煤礦上的工人們想想吧,他們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他們為什麼要死死地堅守在這裏?還不是為了生存,還不是為了背後的整個家庭?”聿懷簡直要氣炸了,“你倒是說個話啊,我們不能總在這裏耗下去!”
匡楚在長久的思考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決定留在這裏幫助大家,把這個煤礦重新開發起來。於是,在不久之後,荒蕪煤礦又重新開始了運轉,那個時候,匡楚開始安排人到礦山之外去打探消息,他一直在想念著阮小玲,但又不知道他現在是生還是死,不知道她在哪兒。
……
時間飛逝,在匡楚和聿懷、墩子上礦山的不久之後,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冬天,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整條街上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和車輛,枯黃的路燈也是那麼孤單照耀著天上紛紛散散的雪花。
樹是有的,不過枝上已沒有葉子,偶爾落下了幾片雪花,一切都安靜得像死亡一般,如果說墳墓是圓形廢墟和黑色終結,那麼這寂寞的長街也是死亡的另一種表像。許多人和事都喧鬧地走過去,就像是每一個把世間的路走完的人一樣,他們一去不回頭。
有個穿著黑色薄呢大衣的女人,她的白絲巾在身後飛揚,在飛雪中飄揚。她從街角處拐過來,她走得很慢,不時站下來沉思。有個男人從另一個街角拐到街上,他幾步就追上了前麵的女人。
“這麼晚你為什麼還在街上?”男人有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雖然瘦高卻很有力量、也很健康。他喝了許多酒,但並沒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女人一點兒沒害怕,頭也不回地說:“我是無家可歸者。”
男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女人緩緩過頭來,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一點兒也沒生氣。男人看見了她的臉之後就怔了怔,他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孩兒——那美不是人為的,沒有任何雕飾。
他說:“到我那裏去,咱們兩個住,雖然是單人床,兩個人睡窄一些,可我會讓著你。”
“我如果每晚都在街上走,都會被收留嗎?”
男人遲疑了一下,終於把她的胳膊挽住,“那當然,誰能不收留你呢?要知道,你漂亮極了,也很性感。”
“那麼我老了呢,也能被收留?”她仍舊看著他,看不出她心裏在想什麼。又有一陣風吹過來,可以聽到樹枝錯落的聲響。
“如果你老了,那就沒人收留了。”
“很好,謝謝。”她把胳膊從他手中抽回來,可並沒立刻走掉,四周靜到極點,讓她覺得自己生死不明,不禁感到陣陣空茫。
男人感到有些奇異,她不像一般夜晚出來活動的女子,身上有另外的東西。他甚至轉身想走,這女孩兒給他的感覺不同,他不想在她身上做什麼,男人轉身離開。
當男人轉身的時候,女人看見了他腦後的馬尾巴。她笑了一聲,但不是嘲笑。她始終認為梳馬尾巴或留長發的男人都跟文化沾邊兒,都不是俗人,她自己也清楚這想法很偏激。
“你笑什麼?”他問完就覺得自己也許聽錯了,因為他看到她的臉色十分寧靜,沒有一絲笑過的痕跡。他看見她的嘴唇在昏黃的路燈下,很白,沒有什麼血色。他接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沒有回答,她開始轉身走在白茫茫的世界中,男人也轉過了身體,他向著另外的一個世界裏穿行,隻不過他聽到了身後那個女人傳來的話語:“我叫阮小玲,你記住了。我叫阮小玲,你們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