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玉攸一刻也不想在普慈庵呆了,自小到大,她從未受過這等委屈-----也不是沒受過委屈的,衛安這個人脾氣古怪又惹人厭憎,打擊罵狗,指桑罵槐的事沒少做,她聽著就覺得萬分不高興,這樣渾身上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一處優點的人,衛玉攸從不曾把她放在眼裏。
可是現如今,就是這個自己從不曾放在眼中的人,狠狠地在這樣多人麵前扇了她一耳光,她看見方氏看自己的眼神,那種既嫌惡又厭憎至極的眼神,在此之前,這樣的眼神,都是衛安的私有物,旁人在她身邊想要得到這種眼神,簡直是妄想,因為再差的人站在衛安身邊,都能被襯得無比美好。
這也是為什麼衛安這麼惹人嫌,別人給定北侯府下帖子卻總有衛安一份的緣故-----太平日子過久了無聊了,總是需要些佐料來叫日子過的更加高興些,衛安的存在既能叫人時時刻刻都看大戲,又能襯托出自己的無比美好,如此劃算的生意,誰不愛做?
衛玉攸自己也是愛做的,她是真沒想到過後果-----對付一個衛安,從來就沒出過紕漏,一算計一個準,哪裏還會想到事後背鍋不背鍋的事,她是真的隻想同陳姑娘、陳禦史的嫡女,當朝皇後的親外甥女拉近關係而已。
隻是沒料到往常都是看戲瞧衛安出醜的,這回卻不知道為什麼反被推上去扮了個角兒,她攬著衛三夫人的胳膊,哭的淒淒慘慘不能自已。
衛三夫人沒料到女兒一回來沒先去老太太那裏奉承,而是來自己這裏掩麵哭了一通,等到問清楚了在山上發生的事兒,看女兒的眼神就變了。
衛玉攸叫母親的眼神看的有些難堪,貝齒咬的唇都快滲出血來,也沒得衛三夫人的一句安慰,登時背過身氣的大哭:“母親也嫌我!”
衛三夫人的確是瞧不上衛玉攸的這做派,她出身衍聖公旁支,雖然已經出了五服,可總歸是孔聖人後代,家中對她的規矩教導簡直可以用嚴苛之極四字來形容。
若說陳夫人方氏是有些刻板,那衛三夫人孔氏就是刻板得近乎偏執了。
她眼神裏蘊含著濃濃的失望,整了整衣襟站起身來,再也不瞧衛玉攸一眼,偏頭朝管事嬤嬤孔嬤嬤吩咐:“去合安院。”
衛玉攸的哭聲猛然拔高,忍無可忍的回過身瞪著衛三夫人:“我不去!我沒錯,我憑什麼去!”
這母女兩個一個固執刻板,一個嬌縱跋扈,碰到一起就是天生的冤家,孔嬤嬤連忙在中間打圓場,一隻手背在身後朝著衛玉攸輕輕搖了搖,又笑著去勸孔氏:“五娘年紀小著呢,這個年紀,誰還沒貪玩犯錯的時候?您也不要過於苛責她了......”一麵吩咐丫頭們上來給衛玉攸打水淨麵,朝衛玉攸使眼色,一麵又道:“七小姐那個脾氣......闔府上下沒有不知道的,五娘又不是能受氣的性子,不過就是小孩子家的玩鬧罷了,人家當回大事巴巴的跑來說,您就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