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是真的找不到?”衛老太太靠在引枕上冷然一笑,帶著十足的嘲諷:“他分明是在故意等著我,他知道我對明家這個孩子的在意程度,所以一直吊著我罷了。反正大兒媳婦帶著孩子終歸在福建,隻要在福建,他就不怕他們跑了。什麼找不到?他隻不過是一直就沒想找到。”
衛老太太看的極為透徹:“他圈禁那個孩子,卻沒動作,是一直沒有用到那孩子的地方。可現在不同了,現在沈琛擺明了要去找他的麻煩,浙江被倭寇大舉進犯,他這個福建總督能逃得了日後追責嗎?他心裏清楚,我們跟沈琛的關係,也清楚沈琛代表的是誰。現在,這個孩子已經是他手裏的籌碼了,我怎麼能不去?”
二老爺三老爺便都有些著急。
尤其是二老爺,忍不住便道:“難道就沒了別的法子?老太太,去福建真的太危險,那個劉必平跟咱們從前碰見的對手都不一樣,他是不會顧慮那麼多的......”
衛老太太難得的沒有一錘定音,而是定定的看了二老爺和三老爺好一會兒,才溫和的笑起來,露出了幾分欣慰:“你們能替我著想到這個份上,我這個當嫡母的,心裏感動。可是這回也的確不能不去,你們知道,我這一輩子,從明家出事之後,就沒開懷過,所能支撐我的,無非就是為了明家昭雪罷了,明家昭雪了,我雖仍舊還活著,可是其實也沒多大的樂趣......”
二老爺和三老爺都垂下了頭。
他們的確是知道的,衛老太太最在意的還是明家的事。
“現在明家有了後,要我放手不管,那是萬萬不能,不管前路多艱險,這一趟我都非走不可。”衛老太太將手裏的杯子放在桌上,輕聲道:“倒是你們,不管京城之後再發生什麼,還是都按照我們之前商議過的,閉門過自己的日子,千萬別牽扯到什麼爭端裏頭,這樣一來,就算是有人故意找茬,平安侯府也不會見死不救的。還有陳禦史那裏......”
陳禦史現在已經入閣了,又是分管都察院的,掌握著言路,可謂是已經位高權重了,加上平安侯府有意斡旋,二老爺三老爺隻要不犯什麼隆慶帝的忌諱,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衛老太太心意已定,再說下去她也不會聽,二老爺和三老爺對視了一眼,隻好都紛紛應是答應了下來。
又跟衛老太太說了沈琛已經出發了的事:“原本還想著,跟著欽差儀仗總算是會更安全一些,可是現在沈琛先走了,福建又亂的很,恐怕您要走的話,得多帶些人手。”
三老爺急忙附和:“是這樣的,阿是個沒經過大事的,他跟著也不過就是個擺設,還是多帶些人手才能放心。”
這一點衛老太太自然是不會想著跟他們強的,想了想就道:“那就讓譚喜和衛瑞再去看看京城有沒有信得過的鏢局,再多選一些厲害的鏢師來。”
等二老爺三老爺答應了,她才冷笑了一聲:“不過朝廷怕逼急了劉必平他狗急跳牆,現在看來,狗原本不逼就準備著跳牆的。他謊報軍情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一世都是罵名了,可他仍舊做了,說明什麼?這個人原本就先後跟成王和夏鬆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成王倒了夏鬆也倒了,他怎麼能相信朝廷會放過他?現在他做的這些瘋狂事,不過是想著最後再多撈一筆,而後恐怕就想著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