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了。
原本台風過後才晴朗了幾天的天氣又變了,從晚上開始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原本雨勢還不大,等到後半夜時,雨勢卻又加重了,而且電閃雷鳴,一陣陣雷聲轟的人心裏發慌,無法入睡。
這一晚原本也沒有多少人能睡的,沈琛領著大批人馬圍府,總督勢弱,並不能當場便與之抗衡,總督府已經落入沈琛手裏。
這一場爭鬥,沈琛出人意料,發動雷霆一擊,做的隱秘又幹脆,讓榕城震動。
大雨不休,第二天早上起來,總督府內外發生的械鬥痕跡已經被衝刷的半點不剩,昨晚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兩方角力,竟像是完全沒發生過。
劉老太爺顫顫巍巍的下了轎子,目光複雜的看著被衝刷的幹幹淨淨的總督府,眼光裏有一瞬間的不甘。
這座總督府,是多少年來劉家榮耀的證明,是劉家橫行榕城和福建的資本,可是從今以後,再也不屬於他們了。
他不怪沈琛。
爭權奪利這種事,自古以來就是憑本事吃飯,誰有本事壓得住對方,誰贏了,就是正理。劉必平同樣計謀百出,不擇手段,可是劉必平到底是輸了。
技不如人,就要認輸。
這是他跟這個向來得意的侄子不同的地方,他老了,年輕人才不知屈服,一門心思的硬碰硬,哪怕明知道前麵是南牆,也非得撞了才知道回頭。
老人卻知道性命金貴,卻知道身後背著的包袱和身上背著的負累。
哪裏能那麼任性不顧一切呢?身後可還有數以千計的族人呢,難道這些人通通都不要性命了嗎?
劉必平也就是死在這裏。
自己族中的人尚且不知道把握。
想到這裏,劉老太爺目光愈發深沉,又暗暗心驚------沈琛早就算計好了,劉必平到現在,竟連能站出來的族人都沒有了。
真是狠啊。
這麼年輕,卻有這麼縝密的心機,又有這樣不動聲色的本事,此子往後必定是個成大事的人。
雨越下越大,旁邊替他撐傘的劉老爺小聲的喊了他一聲:“爹,到了。”
劉老太爺才回過神來,緩緩的點了點頭,上了門端出一臉小心的笑意,對門口守著的青楓道:“請上差行個方便,小老兒求見欽差大人。”
他當然認得這是沈琛身邊的心腹,知道是沈琛得用的人,態度就一直放的很低,還上前兩步,親手給青楓塞了一個分量不小的紅封。
劉老爺在旁邊一直緊繃著心弦------他是知道的,沈琛身邊的人就沒有省油的燈,這個麵子人家給不給,還是個問題。
可是下一刻他便忍不住鬆了口氣-----因為青楓竟默不作聲的接過了那個紅封,往裏頭去了。
他站在劉老太爺旁邊收了傘,輕聲道:“爹,欽差這是心裏有數,早知道咱們會來呢。”
不然青楓哪裏這麼輕易就會接他們的紅封。
劉老太爺嗯了一聲,默不作聲的等著青楓出來,才攜著兒子一同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