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進了秋天便沒見藍過,上空總是黑壓壓的一層雲,瞧的人心裏也跟著不舒服。這麼陰沉的天氣,連帶著京城裏的氣氛都變得詭異陰森起來。
臨江王那邊已經開始動身了,沿途不少官員設宴招待,消息傳回京城,立即就有禦史彈劾臨江王擺譜,說他是逾越禮製,結黨營私,收受賄賂,圖謀不軌。
這樁樁件件壓下來都不是小罪名,臨江王被嚇得當即便上了折子陳情。
隆慶帝對於此事的態度也著實令人覺得奇怪,他既沒有申飭臨江王,卻也沒有說那幾個彈劾的禦史不對。
這模棱兩可的態度著實讓絕大部分的人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隆慶帝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又是怎麼想的。
你說隆慶帝疑心臨江王了罷,那有不大像,他對楚景吾都還算是關照的很,雖然自己病了,可是卻還是記得時常召楚景吾進宮問問功課。
對侄子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怎麼可能是疑心了臨江王?
可是你要說她相信臨江王,那也不見得-----那些禦史們說的話有多難聽,裏頭蘊含的是什麼深意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就算是這樣,也沒見他怎麼懲治那些禦史。
她隻要一句話下去,處置了那些禦史,底下的人就自然知道風向往哪邊吹了,可是他就是讓事情這麼拖著,這才讓底下的人懸心摸不著頭腦。
而摸不著頭腦的又何止這一件事。
還有些事,很多人也照樣摸不著頭腦。
那就是壽寧郡主在鄭王府被工部運送的火藥險些炸死的事,還有被府裏內奸下毒謀害一事,明明已經找到了凶手,可是順天府將案子轉到刑部之後,隆慶帝也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就很叫人覺得奇怪了,要知道,隆慶帝平時可是極看重平西侯沈琛跟壽寧郡主的,可是壽寧郡主出事,他卻並沒什麼表示......
大家心裏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隆慶帝如今到底是個什麼心意,連平安侯都有些坐不住。平安侯夫人借著帶著徐四小姐上門拜訪的時候,私下裏跟衛老太太說:“聖上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人證物證俱在,反正鄒青肯定是跟這件事有關係,那是沒跑了,可是刑部送了供狀上去,聖上卻並沒有反應......”
她們的利益如今跟定北侯府的利益是一致的,當然是希望定北侯府好,現在隆慶帝態度成謎,容不得人不擔心。
思忖了片刻,她見衛老太太屏退了伺候的人,才輕聲問:“老太太,您說,會不會是聖上的心意改變了?”
之前聖上想要效仿仁宗孝宗兄弟,自然那是對臨江王府如何看都順眼,可是如果他真的因為最近的事情而有了別的打算,那麼挨著臨江王府的定北侯府,乃至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大跳,睜大了眼睛覺得有些心跳加速,喝了口茶才勉強能鎮定了下來。
衛老太太就比她要能沉得住氣多了,她看了平安侯夫人一眼,情緒並沒有什麼大的起伏,隻是冷靜的道:“急什麼?什麼都還沒定呢,有什麼好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