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妃出了禦書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外頭四處都是明晃晃的燈籠,在月光下散著昏黃的光。
她從旁邊的林嬤嬤手裏接過了傘,親自撐著下了台階,便吩咐林嬤嬤:“明天一早準備些東西,送到定北侯府和鄭王府去,就說是賞賜王妃和侯府老太太的,這回的事,叫她們受了委屈了。”
事情再也起不了變化了,兜兜轉轉這麼久,該死的藩王都死光了,隆慶帝的身體又已經全然壞了,隻是在熬日子。
能跟臨江王爭的人已經沒有,楚景盟跟楚景遷甚至都隻是廢人了,臨江王眼看著炙手可熱,現在她更是隻能對臨江王等人禮敬有加。
林嬤嬤在旁邊輕聲答應了一聲,見她心情似乎不大好,便安靜的陪著她走了一段路,才勸道:“娘娘也想開些,其實.....我覺得三少說的也有道理,咱們六皇子實在是太小了,真的不必去趟這趟渾水。”
林嬤嬤是林淑妃身邊得信任的心腹,平時林淑妃有什麼事都是經過她的手去辦,她最知道林淑妃的心思,也知道林淑妃是因為隆慶帝這些年來對她愈發的隆重的恩寵而開始變得有些舍不得。
倒不是舍不得權勢和富貴,而是人都是有感情的,隆慶帝這些年對林淑妃母子的確是極好,她難免會對隆慶帝生出感情來,進而覺得有些愧疚。
她勸林淑妃:“事已至此,您也想開些吧,三少說的是,聖上現在對您好,說明不了什麼,那隻是因為他已經老了罷了,您要是放在十年前,未必就能平安把六皇子帶大,他身邊的哪一位有好下場的?再說.....再說若是他知道了您替臨江王辦的事,那就更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林淑妃抿了抿唇,眼裏有些淚光一閃而逝,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從此以後,這些話都不要再說了。”
既然沒有希望,那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就算是臨江王現在是個寬容大度的人,當了皇帝以後,也未必能一直如此,該注意的,現在就要注意起來了,省的日後徒添是非。
林嬤嬤鬆了口氣,她是林三少的人,什麼事都是聽林三少的,林三少叫她勸著林淑妃得打消不該有的念頭,她就怕林淑妃會鑽牛角尖,現在她能想通,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宮裏定下了基調,外頭也很快就能看出風向。
陳禦史審案子的進度進展得極快,臨近年關才開始審案,一連好些天都吃住都在大理寺,跟其他幾個主審很快就將蔣鬆文的罪名給整理了出來。
最後等到三司的人將結案的奏折遞到了他麵前,他一看便搖了搖頭:“你們這樣的奏折交上去,隻怕是不能如願了。”
一同審理這個案子的還有徐安英,他是最要蔣子寧死的,蔣家父子壓得他夠久了,壓得人心頭難受,讓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這便實在是不能容忍了。
他也是當了多年官,在內閣裏辦了這麼多年事的老臣了,可是結果卻連自己的女婿都護不住,女婿為了保住官位,竟然還得給蔣家父子上貢,那是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