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裏沒窗啊?”奶奶灰往裏探頭探腦。

這個寧鴿當然知道,不止這間,這裏所有的房間全都沒有窗。

裴寒進了房間,寧鴿也跟著他進房了,見他倆帶頭,其他人也紛紛刷卡進房。

手環嗡地一聲:【這邊提示您:為了親的人身和財物安全,請關好房門哦!】

兩條消息提了兩次門,這手環死盯著門的事不放。

寧鴿順手把房門關上,隨著鎖舌“嗒”地一聲輕響,手環上二十分鍾“休息”的倒計時開始了。

門一關,房間裏就隻剩兩個人。

和頭一次見麵的陌生男人關在一起,寧鴿有點尷尬,默不作聲地從紙杯裏撈出一串筍尖。

裴寒手抄在褲袋裏,在房間裏晃來晃去,時不時拿起毛巾肥皂之類研究一下,好像在參觀博物館。

這裏隔音不怎麼樣,隔壁也傳來關門聲和人說話的聲音。

裴寒參觀完畢,回到床邊。

他最後研究的,是房間裏最顯眼的一樣東西,一進門就能一眼看到——

床頭的裝修特殊,有個做死在牆上的木畫框,裏麵四四方方地糊著一張舊報紙。

裴寒走到牆邊,打量那張報紙。

報紙隻黏著四邊,中間微微地浮起來,他用手指輕輕壓了壓。

“報紙下麵好像有東西。”

他忽然出聲,嚇了寧鴿一跳。

當然有東西。寧鴿咬了一口筍尖。報紙下麵是張電影海報嘛。

哥哥喜歡恐怖片,在這裏每個房間床頭的畫框裏都貼了一張他珍藏的經典恐怖電影海報。

畫麵全都是假惺惺裝神弄鬼,故意嚇唬人的那種。

記憶中,小旅館生意並不好——貼這種海報生意要是能好就奇怪了,寧鴿堅持要撕掉,但是海報貼得太結實,一撕就壞了,哥哥舍不得,最後折中的辦法就是糊起來。

還是寧鴿親手用報紙糊上的。

這記憶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寧鴿腦子裏有這麼一段。

裴寒伸手去揭報紙。

“別。”寧鴿攔住他。

裴寒回過頭,滿眼寫著“怎麼了?”

寧鴿吃完筍尖了,又拿出串著蘿卜的小棍,“我在吃早飯,萬一下麵遮的東西影響食欲怎麼辦?”

海報不好看,寧鴿不想看見。

寧鴿補充,“至少等我吃完。手環讓我們休息,我們就什麼都不做,好好在這裏休息,不好嗎?”

裴寒輕輕挑了下眉,居然真的收回手,就近坐在床上。

房間不大,隻有兩個人和一張幾乎占掉全部麵積的大床,氣氛曖昧。

也不算太曖昧,因為空氣中彌漫著關東煮的味道。

寧鴿在離他最遠的椅子上坐下,隔著大床,遙遙地舉了一下手裏的紙杯。

“來一串?”語氣毫無誠意。

“謝謝,不用。”裴寒拒絕了,他看了寧鴿一眼,忽然問:“新手?”

寧鴿嗯了一聲。

別人都不覺得她是新手,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寧鴿低頭專心對付關東煮,卻直覺地覺得有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不動。

寧鴿猛然抬頭,看到裴寒稍微轉了一下頭,正在打量旁邊的牆壁,仿佛牆壁上有花。

寧鴿手裏舉著蘿卜,邊吃邊盯著他瞧。

他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還挺下飯。

就著他吃完蘿卜,再來串魚丸。

寧鴿的眼眸黑得發沉,一般人被她這樣盯著,都會發毛。

裴寒沒有和她對視,不過也不像在犯怵,他堅持著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空牆,最後終於撐不住,向後麵的床頭靠了靠,閉上眼睛。

寧鴿這才收回目光。

到處都很安靜,什麼事都沒有,也許手環說的“休息”,就真的是讓大家休息。

寧鴿消滅了全部關東煮,剛放下杯子,就聽到隔壁傳來爭執的聲音。

“有人要撕報紙。”裴寒睜開眼睛,低聲說。

寧鴿也聽出來了,隔壁202好像是那個胖胖的中年人和一直小心翼翼的格子襯衫男,中年人非要看看報紙下麵藏著什麼,格子男卻不太敢。

隔壁吵了一會兒,忽然安靜了。

沒安靜一分鍾,就傳來淒厲的慘叫。

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

真的出事了。

隔壁關著兩個人,寧鴿要保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最多隻能承受四個玩家的死亡。

副本才開始不到一小時,絕對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隨隨便便領便當。

寧鴿快步走到門口,試探地轉了轉門把手。

把手像焊死了一樣,轉不動。

“二十分鍾計時還沒結束,門可能打不開。”裴寒慢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要去隔壁?”

寧鴿回過身,點點頭。

裴寒沒有動,向後靠在床頭,雙臂抱胸,微微揚起下巴端詳著她。

“隔壁正在死人,非要這時候過去湊熱鬧?我下了這麼多副本,從來沒見過哪個新手提這麼找死的要求。”

他不緊不慢。

“別說門打不開,就算能撬開,隨便開門,不怕被罰?”

隔壁的尖叫一聲慘過一聲,好像凶殺現場。

情況緊急,寧鴿沒時間跟他瞎聊,走回來抄起剛剛坐的那把椅子,來到分隔兩個房間的牆邊,掄起椅子對著牆狠砸過去。

牆竟然真的被她敲出一個洞。

寧鴿很清楚,這裏的房間全都是後隔的,這麵牆靠近衣櫃的一截不是磚牆,而是薄板壁,一砸就開。

寧鴿舉起椅子,想再接再厲時,有人從身後把椅子拿走了。

是裴寒。

他什麼都沒說,接過椅子,三兩下就在牆上開出一個大洞。

他率先探身鑽到隔壁,寧鴿立刻跟上。

手環隻說“休息期間不得開門”,並沒說“休息期間不得穿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