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是隻蟲子,他就是專捉蟲子的人。

一定要離這個危險的男人遠一點。

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把這群玩家平安送出去,保住這個世界,然後大家就此一別,後會無期。

第七輪“休息”時間開始了。

關鍵是要控製腦中的念頭。

寧鴿在桌子上鋪好紙,打算和大家一樣默寫詩詞歌賦,愉快度過這二十分鍾。

寧鴿拿起筆,“不瞎想,就什麼事都沒有。”

裴寒彎了一下嘴角,“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我們不過是念生念滅的凡人而已。”

椅子隻有一把,他搬了個床頭櫃過來,橫放在桌子前,蜷起長腿,坐在寧鴿旁邊寫東西。

他並不是在寫詩詞,而是一些潦草的形狀數字和標記。

時不時凝神思索,添上幾筆,或者劃掉點什麼,思索的時候,就下意識地轉著手裏的筆。

寧鴿發現,這人手裏隻要拿著東西,無論是隻筆還是把斧頭,都會一直轉個不停。

聊天是危險的,容易讓想法跑偏,不過寧鴿還是忍不住問:“你在畫什麼?”

“哦,亂畫的。”

他抓起紙攥了一下,在手心裏揉成一團。

寧鴿心想,隨便問你一句而已,用得著那麼防備嗎?

不知道他在畫什麼重要的東西。

裴寒抬頭凝視寧鴿,手裏的筆又轉了兩圈,“你總那麼繃著,不難受?”

寧鴿納悶,“我沒繃著啊?”

“你就像我小學老師教育我們的,”裴寒說,“坐如鍾,站如鬆,腰背挺得筆直,臉上沒什麼表情,連握筆姿勢拍下來都能當海報宣傳畫。”

寧鴿懂了。

也許因為是npc的關係,她的表情少,看著就不像他們那麼活絡。

——其實無論外表怎樣,心裏吐槽吐得可歡快了。

“我沒有。”寧鴿說,低下頭繼續寫字,忽然用餘光看到裴寒調了調他腕上的手環,稍微抬起胳膊。

兩個人離得很近,寧鴿一眼就看見,他把手環調到了掃描錨點的界麵,用手環側邊的鏡頭對準寧鴿。

他不動聲色地點了一下相機的圖標。

寧鴿的頭皮發炸。

他為什麼突然把她當成錨點掃描?

手環屏幕上拍下了寧鴿的臉,一道亮線自上而下掃過,彈出一行字:

【不是錨點哦,請繼續努力。】

寧鴿怔了一瞬,立刻先發製人:“你為什麼要掃我?你腦抽了?”

裴寒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字,“這叫偷拍。”他泰然自若,“這手環沒有相機功能,想要拍照就隻能掃描。”

沒見過把偷拍說得這麼光明正大的人。

以他這種性格,倒是有可能浪費一次珍貴的掃描機會,隻想拍張照片。

不過寧鴿並不相信他的鬼話。

想也知道,他就是在懷疑她的身份,掃了一下,想試試她是不是這個副本的錨點。

“不錯。一共能掃三次,還剩兩次,”寧鴿把臉稍微偏了偏,“你要不要再來張側麵的?”

“好啊。”他從容答。

他的手指在相機圖標上輕輕一點。

竟然真的又掃了一次。

手環屏幕上留下寧鴿的側臉,黑色的劉海下壓著黑色的眼睛。

裴寒抬起手腕,認真欣賞他的攝影作品,看表情,好像還挺滿意。

寧鴿啞口無言。

這人是個瘋子吧。

一共隻有三次的生死攸關的掃描機會,就這麼被他白白浪費掉兩回。

寧鴿無語地看著他,蹦出幾個字,“有種你再掃一次?”

裴寒坦然答:“沒種。”

寧鴿:“……”

寧鴿覺得有必要規勸這個人。

“每人隻有三次掃描機會,”寧鴿說,“現在剩八個人,我們一共也就隻有二十四次嚐試的機會……”

裴寒糾正她,“是十六次試錯的機會,每個人都要給自己留下最後一次,掃到正確的錨點才能離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