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丫見顧蕊幾句輕飄飄的話就救下她哥哥,覺得自己丟了這麼大的人,十分不值,忍不住抱怨,“這樣就行了?”
“這樣還不行?”顧蕊回頭對著她笑,“那要怎樣?是要見血還要死人?”
孫二丫一句不吭了。
顧蕊這才對那群賭坊的人抱拳行禮,“幾位好漢既然賣小弟一個麵子,小弟這裏也沒什麼好表示的,這點銀子還請幾位大哥買點酒吃,驅驅寒。”
就從腰間掏出幾塊碎銀子,遞了過去。
賭坊的頭頭頗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接過來,“小郎君想必心裏也不好受,今兒我們哥幾個就不打擾了,這就告辭。”
倒也是個直爽人,帶著一幫兄弟一會兒就消失在霧氣朦朧的煙雨中。
顧蕊望著那群人頗為感歎,“各有各的不易,都是為了一碗飯啊。”
陸淩風輕笑了兩聲,卻沒搭話。
昏暗的暮色裏,他不大敢看顧蕊那雙明亮的眸子。這孩子,目光明澈,處事果決,他真是越來越欣賞了。隻是這種欣賞,不是男人對男人的那種欣賞,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欣賞。
可他,怎能喜歡上一個男人?
看著意氣風發的顧蕊,陸淩風不知該如何麵對了。
孫翠香一家子站在廊下,個個都淋得跟落湯雞一樣,見賭坊的打手都走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回過味兒之後,一家子真是又冷又餓。
見顧蕊沒理會他們,孫翠香腆著臉湊到顧蕊麵前,巴結著她,“嘿嘿,大外甥,你看天下這麼大雨,今晚我們是走不成了?”
顧蕊沒理她,扭身進了屋子。救了孫祿壽,不代表她就會原諒這一家子不要臉的。
孫翠香討了個無趣,蹭了一鼻子的灰。可是看看已經站不起來的兒子,還有那個窩囊廢的老伴兒,她隻能硬著頭皮自己上,就去求詠梅,“小姑,你就可憐可憐你哥哥嫂子吧,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好歹看在你哥哥份上,收留我們一家子吧。”
這個家,詠梅作不得主,她自然不好答應。
再說,顧蕊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剛才孫翠香竟然喪心病狂要把顧蕊給賣了,這份仇,她可沒忘。
“嫂子沒地方住跟我們沒關係吧?”詠梅冷冷地譏笑著,“哥哥嫂子把侄兒養歪了,惹出這樣的禍事來,還波及到我們家,嫂子是覺得自己的臉大,還是我們一家子傻呢?”
這話回得好!
顧蕊心裏暗讚一聲,詠梅一直是個勤勉肯幹但笨嘴笨舌的人,如今被自己不要臉的哥哥嫂子也給惹毛了。
顧仲書坐在炕上連連歎著氣,這一家子,他也不想管。但看在詠梅的麵上,他又不能不管。
詠梅,對他們家付出太多了。
其實自打顧蕊她娘沒了之後,詠梅完全可以對他們父女倆不管不顧的。她是顧蕊娘的陪嫁丫頭,賣身契早就被顧蕊娘給燒了,可她卻在他們父女不離不棄,帶著他們住到自己娘家,忍著哥哥嫂子的白眼,也要照顧他們父女兩個。
這份恩情,他們父女兩個要牢記一輩子。
所以,他即使知道顧蕊心裏不痛快,卻依然看在詠梅麵子上,替孫翠香一家子說好話,“小睿啊,咱們大人不記小人過,他們一家子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又下這麼大的雨,能去哪裏?咱們就留他們住一晚,明兒再說吧。”